第二十章(3 / 3)

齊立德和王韻玲將齊立言往包廂外麵拉,齊立言嘴裏還在念念有詞,“克已複禮,天下歸仁焉,老爸,我齊立言何罪之有?”他和身上灑滿了酒水。

齊立言被拉出去後,屋內突然間死一般的沉寂,沒有人說話,也不知說什麼話。老爺子氣喘得厲害,他喝了一口水,問齊立功,“你所說的可是事實?”

齊立功很委屈地說,“怎麼不是事實,今天他這裏的維揚菜都是丁仁寶做的,他用高價誘惑見利忘義的丁仁定變節,我的酒樓這麼多天一直沒有大廚,隻能靠他的幫手往前頂,菜品質量和生意一落千丈,爸,你看老三這個架勢,一旦生意做起來了,還不把我活活給撕碎了咽下去。這些年,我雖然對老三很苛刻,不都是指望他好嗎,他要不是我兄弟,我操那份閑心幹嗎呢?可他把我當作仇人,不隻是想把壓下去,還想把我毀了。”

趙蓮英聽著齊立功這番訴說,竟然失聲大哭起來,她埋怨著齊立功說,“我早就跟你說過,老三的事你不要多操心,可你就是不聽,非要說自己是家裏老大,要多做一些。你幫他找到了工作他不去,讓他去酒樓上班他就挖牆角,關進拘留所到處求人不讓他坐牢,可到頭來你就落了這麼個下場?”

劉玉萍拿起餐巾紙給趙蓮英擦淚水,她輕輕拍著趙蓮英顫抖的雙肩,安慰著說,“老三可能有些誤解,改天讓爸將弟兄三個召集起來溝通溝通,都是一娘所生的自家弟兄,沒有什麼說不通的。”

今天的酒肉是齊立言的,可桌上感情立場卻明顯倒向了齊立功一方,老爺子無奈地歎了一口氣,“得意忘形,玩物喪誌,勾心鬥角,君子不為也!”齊家人第一次明確感覺到老爺子這話說的是齊立言。

齊立言雖然喝多了酒,但中午來賓們離開酒樓時,齊立言卻神清氣爽、言行得體地站在酒樓門前送客,與半個小時前的齊立言判若兩人,要不是熏天的酒氣在他身上久久徘徊的話,你還以為站在酒樓前跟客人握手道別的人是齊立言的替身呢。在齊立功走到他身邊時,齊立言給齊立功遞過去一支煙,好象剛才在包廂的發生的事情也就是遞了煙忘了點火一樣簡單,“大哥,中午我喝多了,腦子一時失控,有得罪大哥的地方,還望你多多寬恕。”齊立功接過香煙,說了一句似是而非的話,“沒什麼!”

光複大酒樓開業請了市裏的幾家主流媒體,因為在媒體上打了廣告,所以酒樓開業在報紙上發一條火柴盒大的消息純屬正常,鍾副市長晚上跟市委宣傳部張部長打了一個電話先問他中午為什麼沒去柳陽餐飲第一樓,張部長說省政府政研室來柳陽調研,陪他們下基層去了才沒去成,鍾副市長接著就將光複大酒樓老板齊立言的傳奇經曆簡明扼要地敘述了一遍,張部長在電話裏當即就說,這麼好的新聞典型,我們的媒體居然無動於衷,明天我就讓電台、電視台、報社去聯合采訪,把這個自主創業的典型宣傳推介到全市、全省、全國去。鍾副市長說,“你哪天去光顧一下,那可真是讓人驚心動魄的大手筆,柳陽是大有人才的,而且是具備了戰略眼光的優秀人才。”

酒樓剛開業,程序運轉正處在磨合之中,而蜂湧而至的客人將酒樓裏擠得水泄不通,三部訂餐電話打爆了,前台的服務員忙得上廁所的時間都沒有,夜幕降臨後,站在宏盛廣場中噴泉位置看六層挑高的酒樓自上而下燈光輝煌,霓虹燈裝飾的“光複大酒樓”幾個大字從樓頂俯衝直下,蹦跳在招牌周圍的是霓虹燈勾勒出的魚蝦蟹鱉的形象,這個時候,反應再遲鈍的人都會聯想起光複大酒樓就是一艘停泊在夜海裏的航空母艦。

齊立言覺得自已的腦袋像是身體上附加的一個重量,很沉,所以他是肩上扛著腦袋在上下奔波,這是一種蒼白而恍惚的感覺,是一種透支生命的典型體征,可開弓沒有回頭箭,別人抵押給銀行的是房產,而他抵押給銀行是性命。如果砸了,他會用一根繩子總結自己的。在這個利欲熏心的世界上,每個人都是賭紅了眼的賭徒,明天不是等來的,也不是幹來的,而是賭來的。好像有一首歌裏唱道“我拿青春賭明天”,他的青春已經不多了,他賭的是自己的意誌,賭的是這個時代留給他的最後一次機會。齊立言沒想到生意比他想象的還要好,開業當天,所有包廂和大廳爆滿,川菜館、徽菜館晚上還翻了台子,看著抹著嘴上油水的食客們心滿意足地離開酒樓,齊立言疲憊的神經吃了興奮劑一樣振作了起來,他站在酒樓門前的迎賓小姐身邊,多此一舉地招呼著客人慢走,重複著謝謝光臨的套話,他曾鄙視開酒樓的齊立功一臉討好諂媚的笑容和表情自己操作起來一點都不難,而且在他身上表現得更加生動和準確,他覺得如此表演就如同掏出打火機點煙一樣輕鬆自如。

光複大酒樓開業的第二天上午九點半鍾,齊立言在總經理辦公室裏接受了電視台、電台、報社的聯合采訪,一早起床後王韻玲給齊立言的頭發用摩絲定了型,並給他換了一套休閑西裝,敞開領口,又不需要打領帶,齊立言對自己的一身打扮很滿意,“戴上領帶總有一種上吊的感覺。”王韻玲用手堵住他的嘴說,“酒樓剛開業,不許說不吉利的話。”

在齊立言和王韻玲辦公室中間裝修了一個很實用的套房,這就是他們的現在的住所,共計二十八平方,經過一個過道和一個衛生間,就到了最裏邊的房間,房間裏的裝飾風格與兩人的辦公室完全一致,隻是多了一張席夢思大床和一部寬屏幕彩電。套房對著走廊沒有開門,所以夾在兩個辦公室中間的這個隱秘的套房一般人是看不出來的,他們兩人辦公室櫃子邊上各有一個門通往套房,門的顏色和高度與櫃子的顏色高度完全一致,不留意根本看不知道那裏還有一個門,齊立言和王韻玲從各自的辦公室可以隨時進入套房,他們住進裏麵的第一個晚上,兩人抱在一起回憶著快餐店小倉庫裏那些崢嶸歲月,不禁感慨萬千,王韻玲說住在這裏的感覺如同新婚,齊立言說,“我們結婚時一定會比這更好,我要在別墅裏迎娶我的新娘。”床上的男人和女人總是那麼魚水之親,可一離開了床鋪,男女就不那麼好說話了,所以床鋪對於男女來說是構建和諧生活的重要保證,是床鋪讓男女團結了起來。第二天早上,齊立言穿戴整齊後,為給記者紅包的事,王韻玲與齊立言在床上餘溫尚存的被窩裏爭執了起來,王韻玲說昨天來的記者每人已經給過兩百塊了,今天來采訪又不是你自己請來的,就不應該再給錢了,給五百更是說不過去。齊立言說,“你做一個廣告要多少錢?五百塊做一個專訪,哪有這麼便宜的宣傳,你怎麼這個賬算不過來呢?”王韻玲說,“這件事發生在別人那裏我能理解,可發生在你身上,我想不通。”齊立言說,“你以為我是誰呀?我不是神仙,我現在跟我大哥一樣,就是一個唯利是圖的商人。唯利是圖是商人的唯一道德。”王韻玲反擊說,“見利忘義是小人的最高修養。”齊立言笑了起來,他衝好了一杯牛奶遞給王韻玲,“我的王副總,不要討論這些書呆子們關在書齋裏的話題了,那會誤事的。現在,我最要緊的是對王行長的四百八十萬負責,對我們的將來負責,也是對你負責。我不希望你成為第二個張慧婷,最後在忍受不了貧窮的時候離我而去。你說我和張慧婷之間究竟有多少衝突呢,沒有,就是一個窮字。”王韻玲覺得齊立言自籌備光複大酒樓開始就完全換了一個人,她很能接受他的說法,卻難接受他的做法,於是就回了一句,“當初,我是因為你有錢才死心踏地跟隨你的嗎?”當然不是,齊立言沒時間想那麼多陳年往事,於是就說,“好了,不說了,記者馬上就要到了,你跟財務部一起去把賬戶落實一下,開戶行就定在恒通銀行,我的私章重新刻一個,以後就開支票了。下午我們把二子的任命下掉,采購部經理,歸你指揮。”二子關了澡堂跟齊立言一起幹了,齊立言當然要給他一個職務,以表示對其忠心耿耿的嘉獎,嶽東生雖然是快餐店走出來的,但是一起打江山的功臣,所以齊立言決定任命他為膳食部經理,後堂的五大特一級大廚們全都歸他領導,桂花也封了個紅案主管,專門負責肉製品的安全與調度,齊立言說跟自己爬雪山過草地經曆過二萬五千裏長征的戰士們理應都弄個師長旅長的幹幹。

采訪進行得似乎並不順利,聯合報道組要采訪齊立言這個下崗工程師是如何自謀生路自主創業的,可齊立言大談中國餐飲文化的內涵以及餐飲超市與柳陽餐飲超級航母偉大的現實意義與深遠的曆史意義,電視台那位漂亮的女主持將話筒伸到齊立言的麵前,“齊總,請你談一談從工程師位置上下崗後對生活是不是有過悲觀失望的情緒?是不是對現實抱有怨氣?”齊立言坐在老板椅上,手裏夾著香煙,輕鬆而自信地說,“這話不應該問我,而是應該去問那些上天無路入地無門的下崗職工。我從來就沒抱怨過社會,抱怨過生活,我認為下崗正好使我這樣的人獲得了新生,我雖然開了中國第一家餐飲超市,柳陽第一大酒樓,但我要光複的不是柳陽一個城市的餐飲,而是全中國的餐飲業在我光複的旗幟下有統一的行業標準,有權威的品牌號召力,目標五年,最晚十年。十年後,你們再來采訪我,我會讓你們感到驕傲和自豪。”這樣回答既狂妄,又顯示了幾分故作的謙虛,記者們幾乎撈不到他們想要的新聞素材。

齊立言堅持要記者們多宣傳酒樓的五大菜館,少宣傳他個人,記者們說我們是來宣傳你這個人的,不是來宣傳酒樓的,那樣就是廣告了,齊立言說宣傳我個人不也就是宣傳酒樓嗎。這完全是一次失敗的采訪,真是隔行如隔山,直到中午的酒桌上,齊立言陪記者們喝了幾杯酒後,才被記者們套出了他們想要的材料,澡堂搓澡工、三裏井的破爛王、快餐店的夥頭軍,送外賣的小老板,齊立言說到這些時說,“別人不幹的髒活、苦活、累活,我能幹,所以別人開不了的中國第一家餐飲超市、柳陽餐飲超級航母,我才能開得起來。就這麼簡單。”

記者們是每人揣著五百塊錢“交通費”和一件印有“光複大酒樓”字樣的白色T恤衫離開酒樓的,第二天市裏的日報、晚報、電視台、電台分別以《身份下崗,事業上崗》、《昔日的破爛大王,今天的餐飲霸主》、《一個搓澡工的神話》之類的標題全方位地報道了齊立言下崗自主創業的傳奇經曆,報道中過分誇大了齊立言的時代精神和曆史史命感,並將齊立言從一個科學發明專家到搓澡工和破爛王直至中國餐飲大王的人生經曆強行而又膚淺地歸納到頑強拚搏、為政府分憂的高度去強化,齊立言看了後會心一笑,王韻玲問他笑什麼,齊立言說,“文字和圖像就是記者們做菜的原料,燒成什麼味道與原料無關,隻是與他們口味有關。我壓根就沒想過為政府分憂,政府的憂哪是我能分擔得了的,我隻是想為老爺子分憂,老爺子見我一事無成,急得頭發全白了。”

不過立體式地毯式的宣傳給新開業的光複大酒樓帶來了轟動全城的效應,除了客人爆滿,下崗職工來找工作的一批接一批地找上門來了,他們要到柳陽第一樓來上班,而且好多人說報酬無所謂,主要是衝著這個氣派的大酒樓來的。齊立言好言相勸,說人已招滿了,讓他們留下電話號碼,以後一有機會就通知下崗的難兄難弟們來上班。一些乞丐們也手裏攥著報紙來了,他們來要吃的,還要錢,齊立言一人發了一塊錢,可第二天乞丐們全來了,像是來暴動的一樣,整整一百多人,這下齊立言不幹了,他讓幾個保安去攆,乞丐們手裏舉著碗,拄著棍子,毫不買賬。齊立言給派出所打電話,說一百多乞丐堵在門口要飯要錢,影響酒樓形象,破壞食客們的吃飯心情,派出所態度很好,但他們說要依法辦事,如果乞丐們聚集在門口沒有鬧事,沒有影響公共安全,他們就不好出警,派出所熱情地告訴他,“隻要有一個乞丐堵住門不讓客人進或者打砸搶的話,你打電話過來,我們馬上就去抓。”乞丐們哪敢跟這個大酒樓動粗,他們是要飯的,又不是來搶劫的,不給錢,就賴著不走人,他們靜坐在酒樓門前的廣場上,五月溫暖的陽光照耀著他們的脊背,背上像是背了一盆火,暖烘烘的,少數乞丐從口袋裏摸出象棋,他們坐在酒樓門前下棋,還有極個別的乞丐脫了鞋躺在地上睡著了,對乞丐們來說沒有發家致富的重任,填飽肚子是最主要的任務,用一個漫長的中午時間完成這一任務並不困難,所以耗在一起交流交流思想與情感就顯得很正常。

中午十一點半後,陸續上客,一些身份重要的客人們停好車後,對酒樓老板齊立言說,“你這店門口聚了這麼多不三不四的人,我們車搞壞了,誰負責呀!你開這麼大酒樓,怎麼樓前的環境都搞不定呢?”齊立言連忙道歉並保證說,“實在對不起,還沒看到這情況,我馬上就去處理,您放心好了,車子絕對不會有問題。”齊立言急得真想給每人發一塊錢算了,省得這麼耗下去,影響酒樓形象,可今天給了,明天來的人會更多。急得無計可施的時候,他突然想起了何斌,於是從口袋裏摸出手機,拔了過去,“何兄嗎?你好!門口有一二百號乞丐賴著不走,你看能不能想點辦法?”何斌在電話裏激動得聲音發抖,“大哥,你終於看得起我了,我馬上就到!”何斌一直跟齊立言套不上近乎,倒不是他想從齊立言這裏能撈到多少錢,而是覺得這個戴眼鏡的老板看不起他這個粗人,不想跟他沾上,今天接到他的電話,就像接到黑幫祖師爺黃金榮杜月笙的電話一樣讓他受寵若驚。這是一種很奇怪的價值錯位,在江湖上呼風喚雨的何斌鬼迷心竅,他不需要齊立言的錢,就需要齊立言看得起他,好像齊立言要是看不起他,他活在這個世上就失去了活著理由和依據一樣。這就是人生中的一些怪圈,類似於百慕大三角一樣神秘和不可思議,說不清,也講不通,但確實又是存在的事實。

何斌開著他的灰色麵包車在酒樓門前緊急刹車,黑色的輪胎由於刹得太急在花崗石鋪就的門前留下了幾道黑色的膠印。車上跳下六七個手裏掄著橡膠棍子和鐵鏈子的打手,他們衝向靜坐在地上的乞丐,一句話不說,掄起手中的家夥,秋風掃落葉一樣橫掃過去,很快乞丐們就炸了鍋,許多乞丐抱著被打得血流滿麵的腦袋倉皇逃竄,沒兩分鍾時間,廣場門前就空了,乞丐們像丟了魂的老鼠一樣下落不明了。地上留下了一些討飯的搪瓷缸,還有幾隻開裂的鞋子。

中午齊立言請何斌及打手們在粵菜館215包廂吃飯,他讓王韻玲去陪,王韻玲不幹,齊立言又讓王韻玲去拿五條香煙過來,王韻玲說,“你怎麼跟你大哥一樣,跟黑社會明來暗往了?”齊立言很無奈地笑了笑說,“韻玲,我跟大哥是一娘所生,當然一樣了。”他好言哄著王韻玲說,“開酒樓,真的沒辦法,隻要能保證正常經營,采取一點非正常的手段,那也是我們經營管理的一個策略。去吧!”王韻玲想起當年齊立言拿起剁骨刀跟小混混們拚命,對何斌揚言準備跟耿爺玩站著進來躺著出去的賭局,現在居然跟曾經將他打傷的黑道老四何斌推杯換盞稱兄道弟了,王韻玲心裏根本接受不了,“你怎麼變得沒有是非,沒有原則,沒有道義,沒有良知了?我真搞不明白,為了賺錢,就可以不擇手段嗎?”齊立言眼鏡片後麵露出寒冷的光,他命令式地說,“拿五條煙送到粵菜館215包廂!”說著轉身就走了。

王韻玲沒送,但她讓手下的人將五條“中華”煙送到了215包廂。

這天中午,齊立言跟何斌一行喝了六瓶白酒,並且正式以兄弟相稱,何斌給齊立言敬酒時嘴裏流著口水說,“齊哥,你看得起我,我敬你一杯。往後你要是讓我將誰的胳膊砍一條下來,我連他腿順便也給你拎一條過來。”齊立言跟何斌碰了一杯說,“你要是願意的話,我就聘請你當光複大酒樓的保安部經理。”何斌說,“我當然願意為你效勞,可我們在耿爺手下混,出來兼職就是叛徒,那可是要掉腦袋的事。”何斌手下的一個小黃毛說,“齊總,四哥不掛名照樣可以當你的保安部經理,你們保安部搞不定的,給四哥打個電話,不就擺平了。你按經理的待遇給四哥發一份薪水不就行了嗎?”齊立言說,“這個好辦,就這麼定了!”何斌紅著臉,突然一拍桌子,將酒杯砸向黃毛,黃毛頭一偏,酒杯在遠處的地板上碎了,何斌衝上前去揪住黃毛的頭發,劈頭蓋臉幾個耳光,“你他媽的把錢當命了,齊哥讓我當保安部經理是看得起我,是高抬我的,你還敢提錢的事?要錢買棺材呀!”黃毛捂著嘴巴,哭喪著臉說,“四哥,我說錯了,再也不敢了!”說著又自己給自己扇起了耳光,齊立言連忙過來拉住黃毛的手,“你這樣做,讓我過意不去!”何斌也過來把黃毛按到坐位上,然後給他倒上一杯酒,態度很溫和地說,“好了,說過了就算了,給齊哥敬杯酒,賠個不是!”齊立言擺著手說不用不用,黃毛已經端起杯子站到了齊立言的麵前,“齊哥,我敬你一杯,我是畜牲,你不要跟我計較!”齊立言隻得將酒喝了下去,他覺得這頓酒像是在《智取威虎山》的山洞裏喝的一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