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與白的世界裏,漠皓天看不出自己眼中的世界還有什麼其他顏色,行走在冬夜寂寥的街頭,前些天連下的幾場大雪,已經將這個小鎮完全覆蓋,小鎮的人本來就不多,在這樣的寒冬裏,仿佛霎那間來到了一座空鎮,腳下靴子踩入雪地的聲音,在這個的夜晚聽來多了份清晰,添了份驚恐。
漠皓天會來到這樣的小鎮,也是純屬意外,追蹤一個線索到這裏卻不易失去了所跟之人的行蹤,但他知道這人必定藏匿在此處,看來還得在這小鎮呆上數日才行。
江湖上對漠皓天的認識,從來是好惡參半,此人從外表看來剛硬冷酷,行事作風卻從未有什麼狠辣之舉,但偏偏天性淡漠,從不對任何世事多上半分心,常是按照自己的意願去處事而為,雖沒有什麼憤世嫉俗之心,偏偏下手最是不講人情,這樣的人物存在讓那些江湖老字輩也頭痛不已,但卻也莫可奈何,誰讓漠皓天偏偏是備受尊崇的武林聖醫的關門弟子,最是親厚痛愛,再加上這漠皓天雖然沒繼承聖醫的醫術,但卻也練就了一身出神入化的功夫,年僅十八歲便已經名揚江湖,但這非正非邪的淡漠性子讓他極少出現在武林人士麵前,竟是這十二載過去了,仍很多江湖人士認不出漠皓天是哪一位。
隨意的進入一家客棧打尖,漠皓天知道小鎮上必不會有什麼特別好的酒樓之類,隻要有個歇息之處倒也是不錯了,看看還算幹淨的客房,漠皓天關門打開了窗戶,寒風頓時呼嘯而來,絲毫沒感應到這刺骨的寒冷,那雙仿若寒冰的眼睛徑自的望向不遠處的山巒,開始思量著什麼。
自小無父無母的自己在八歲的時候被師傅收養,那個鶴發童顏的老人是把自己當親身孩子來痛愛的,可明明知道,但漠皓天卻無法產生類似感激感動的情感,甚至包括仇恨惱怒的感情,也許是自己的某個地方壞掉了吧。
老人本意一生不傳授任何人武功,卻見自己無意醫術,將一身隱藏數十年的功夫,傾盡與他,他也確實是天生的練武苗子,竟在十八歲練成,隨後重挫武林兩大邪教,一舉揚名。對這些,漠皓天沒有任何感覺,即使是在老人過世那會兒,漠皓天也不過稍有悶氣,卻在安葬後立馬出山。
寒冬的氣候對他這樣的練武之人並沒什麼,所以他仍然習慣的天微微泛白的時候便起了床,看看外麵又下起了大雪,他起身準備去關上窗戶,卻在不意間看到了讓他有趣的一幕。
有趣?為什麼是有趣?這三十年來,他從未用過任何帶感情色彩的詞語,不過是個姑娘蹲坐在一家客棧的後門,怎麼會讓他覺得有趣了?
那姑娘隻能稱為清秀尚可,絕非什麼傾國傾城沉魚落雁之姿,但這回兒一個姑娘竟然在天剛亮坐在門口,她準備幹什麼,見她隻是麵帶微笑的瞅著手中的包子,漠皓天再一次奇怪,這個包子有什麼特殊之處嗎,隨後那姑娘的興趣點明顯轉移,視線移向了離她不遠處的那棵古樹,似乎在認真傾聽著什麼,漠皓天的心中更加犯疑,以自己的內功修為任何的聲音他都能輕易的捕獲,但這回兒自己認真去聽,卻並未聽到什麼異響,那姑娘明顯沒有什麼武功底子,那她究竟聽見了什麼。
第一次漠皓天產生了好奇之心,就這麼靜靜的觀察著那姑娘,徑自的微笑,即使在如此寂寥的地方,似乎她仍能感覺到如斯的樂趣,連帶著他也產生了一絲興趣,對這個姑娘所看所想的興趣。
還沒容漠皓天消解完內心的感覺,那姑娘突然的站起往一個拐角處跑去,好奇女子看到了什麼,漠皓天沉默了下翻身落在臨近的一顆大樹上,微調視線,便見那姑娘正蹲在一條流浪狗麵前,嘴裏絮絮的說著什麼,他稍稍聚神,悠悠的聽見那讓他竟毫無自覺的嘴角輕挑的話語:“這可是姑娘我第一次做的包子,你可是第一位嚐試者……”聽這話的意思,分明是自己不去嚐試,隨手的挑上了一個替死鬼,隻是這替死鬼挑的甚不光彩,竟是個不懂不會人語的畜生,如此有意思的事情他也是第一次見到,不經意的眸光浮動,卻自己毫無半分自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