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午三點多鍾。
濱海縣城關鎮通往東部海邊的公路上。
天空灰蒙蒙的,令人陰沉壓抑,公路兩邊的鹽堿地上,冒著淡淡的霧氣。
北風勁吹,公路兩旁那些可憐的小槐樹,被吹得成了彎柳折腰。
一輛破舊的桑塔納轎車裏,不緊不慢的,在坑坑窪窪的沙子路上向東爬行。
車裏不大的空間裏,前二後四,擠坐著六個大男人。
好笑的是,車上的六位,在濱海縣可都是大名鼎鼎。
前麵兩位,開車的是縣委常委、縣政法委書記兼縣公安局長邵三河,副駕座上坐著的人,正是副縣長向天亮。
後麵的四位,坐著的是縣公安局的三位副局長,周必洋、薑學明和杜貴臨。
薑學明的腿上,居然坐著縣公安局政委方雲青。
縣公安局可謂是精華盡出。
方雲青趴在前座背上,顯得有些吃力,“天亮啊,你,你這是哪兒弄來的破車啊?”
“嗬嗬……老方啊老方,你說你這是何苦呢,論用槍不如你的小孫子,論遊泳你就是旱鴨子,你這是來拖我們的後腿吧。”向天亮取笑方雲青。
“你,你不懂。”方雲青喘息著說,“這車上四位,一個個……一個個都是敗家子,我怕,我怕他們浪費了戰利品呢。”
邵三河笑道:“老方,你這個臭老摳,能不能大方一點啊。”
“方政委是怕咱們私吞了呢。”周必洋大笑。
方雲青呸了一聲,“必洋,那都是柴油,你能吃……盡管吃好了。”
杜貴臨笑著說,“一千噸柴油,方政委一聽就兩眼亮了,一筆飛來的橫財呢。”
“可不少呢。”方雲青扳著手指頭念叨,“一千噸柴油,按現在市價算,是每噸兩千三百元,還是摻了劣質油的,那就是兩百三十萬元啊……走私進來的外國柴油質量好,起碼也得兩千七百元一噸,要是精製柴油的話,價格起碼在每噸三千元以上。”
薑學明笑道:“方政委是趕著去收錢呢。”
“方政委掉錢眼裏去了。”杜貴臨也來哄笑。
“哼哼,不當學不知柴米貴。”方雲青斥道,“老邵不管錢,你們亂花錢,我當這個管家我容易嗎,咱們這一次要是能撈個二三百萬,就連春節的福利都夠了,同誌哥,隻許成功不許失敗啊。”
邵三河笑道:“老方,可真有你的,仗還沒開打,你就想著戰利品了。”
向天亮更是樂不可支,“老方,你也別高興得太早了,海事處、海防檢查站和油庫,這三家也得分一點,你想獨吞是不可能的。”
方雲青說,“這種單活兒,咱們自個幹多好,何必要扯上他們呢。”
邵三河道:“老方,海上不是咱們的地盤,沒有海事處和海防檢查站,咱們還真幹不了海上的活兒,還有,那一千噸油又不能馬上倒手,沒有油庫你往哪兒擱,擱你家裏啊。”
“可惜了,三家一分,要刮走不少呢。”方雲青一臉的惋惜。
周必洋笑著說,“老,你這次去去得正好,海事處、海防檢查站和油庫,那幾個頭頭可都不是省油的燈,我們去海上拿貨,你就跟他們討價還價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