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清晨,“他沒回來呢,不會是被那人解決了吧!”範仁一行人裝睡了一個晚上。“哎呀!這回又要受顛簸之苦了”慕容湘看了範仁一眼:“哇!你是不是營養不良啊?臉色怎麼這麼難看?”“湘兒,是你昨天闖的禍,還說別人。他是流血過多才會顯得臉色蒼白的,你可不要再去欺負他了。”慕容婉婷提醒她。“我?欺負他?這世道啊!真是天混地暗,黑白不分嘍!”慕容湘不知怎麼辯白。“你們放心啦!我是不會那麼容易倒下的!更何況我還要力爭與一個女魔抗爭到底!”範仁看上去很有正義感。慕容湘頓時說不出話來。他們繼續上路,很快就可以到目的地了。
“爹!”“回來了雨軒!事情辦得如何?”沈嘯天神情自若。“對不起!事情沒有辦成!”沈雨軒有些自責。“啊?哦沒關係!難得失手也是很正常的!”沈嘯天先是一臉驚訝,卻沒發多大的火。看著一臉疑惑的沈雨軒,他問道:“有事嗎?”“爹!為什麼要找江南四怪那幾個糊塗蟲,他們有時連自己在做什麼都不知道,隻碰了一次頭就失去了聯係。”沈雨軒實在是很費解,他的父親是很精明的一個人,怎麼會找那麼幾個人來做事。“爹找他們回來的目的是他們具有代表性。他們在江湖上名氣雖小,但卻是以打抱不平出名的,所以…”“哦!爹!我先下去了!”每當聽到有那麼一點陰謀氣息圍繞,沈雨軒就不感興趣了。他離開大堂來到後院,那有一個看上去很簡樸的房屋。他推開門,原來裏麵是一座佛堂。有一人正跪在佛像前敲著木魚,口中念著經文。他是沈雨軒的母親沈氏,她知道來的人一定是沈雨軒,因為平常沒人會來這裏。沈雨軒關好門叫了一聲,跟著也跪在佛像麵前,雙手合一。屋內有些昏暗,隻有幾點燭光閃動著。“雨軒!你爹又叫你辦事了!”沈氏閉著眼睛說著。“爹想一統江湖,做兒子的當然要盡心盡責。”“那你為何來佛堂懺悔?”“孩兒…孩兒隻是想來看看娘!”“娘不在的時候,你經常一人來這裏,難道也是為了來看娘?”“這…娘,你知道孩兒來過?”沈雨軒不知道自己偶爾來幾次,會被她知道。王氏放下手中的木魚,向佛像拜了拜,沈雨軒扶起她。“雨軒,不要再做違背自己良心的事了,你爹奪走了你真摯的童年,他再沒權利奪走你美好的未來了!”要不是沈氏從小給沈雨軒另一種教育,沈雨軒一定也是一個不折不扣的偽君子。“可是他是我爹!”沈雨軒是一個孝順的兒子。“既然他不把你當兒子,你又何必當他是你爹,孩子,一個人做事要對得起天地良心,要知道自己在做什麼,也要為自己所做的事負責!”沈氏無奈的搖了搖頭,走出佛堂,留下沈雨軒一個人。“我在做什麼?”他問自己,他記得他剛剛還說了江南四怪是你個不知道自己在做什麼的糊塗蟲,原來自己也是。酒,又是一壇壇的酒。沈雨軒還是喝醉了,他手執長劍,劍過處一道長虹,炸得地麵粉碎。隱約中,他見到了慕容婉婷,她正看著他,沈雨軒道:“慕容姑娘,你怎麼來了?”他踉蹌的走過去,可惜卻撲了個空,周圍哪裏還有她的身影。他開始胡言亂語道:“自古…多情空餘恨,多情總為無情傷,為什麼…”他仿佛有千言萬語,卻說不出來。他是一個外表堅強,內心軟弱的人。自己的父親和母親一直都是有矛盾的,這造成了他的內心也像他們的矛盾一樣。“不是說一醉解千仇嗎?怎麼又是酒入愁腸愁更愁呢?…”風依然在吹,雨依然在下,有人依然在受傷。
少林寺慕容婉婷見悟法方丈愁眉緊鎖,擔心的問:“大師!怎麼樣?”“各位!請借一步說話!請!”悟法方丈是少林寺的得道高僧,一副仙風道骨的樣子。他把三人引到禪房。“秦施主的毒性已經散遍全身,能活到現在,已經是佛主顯靈了,但施主送來太遲了些,恐怕…”“恐怕怎樣?大師有話不妨直說!”“恐怕已無藥可解,本寺的回魂丹也隻能維持他幾日時間!”悟法方丈已然盡力了。“大師,佛家以救人為浩生之德,求大師救救他!”慕容婉婷急了。“阿彌陀佛!施主!不是老衲見死不救,而是老衲實在無能為力,不過,施主可暫住幾日,讓老衲可以多觀察幾天,或許還有一線生機!”“多謝大師!”慕容婉婷稍稍放心了一些。悟法還有一些疑問,於是問道:“看各位施主以理待人,不知為何受武林通緝?”“原來大師知道了,其實我們也想知其所以然!”範仁回答。“沈堡主前幾天前,在各門各派早發了英雄帖,要捉拿幾位,想必是有誤會了。噢!幾位也累了,不妨到客房一歇,戒空!帶幾位施主到客房!”他吩咐著。那法號戒空的和尚把他們帶了下去。
慕容湘坐立不安,在房間裏走來走去,一會兒把門打開想走出去,又退回來,過會兒又重複先前的動作。“湘兒,你就別在姐姐麵前晃來晃去了…你要去做什麼就去吧!”慕容婉婷實在是受不了了。“姐姐!我…我到外麵去逛逛!”“早點回來啊!”她一心想著秦夢樂的毒要怎麼解,無心的應著慕容湘。慕容湘在外頭溜達了一圈後,腳就不自覺的徘徊在範仁的房門外。“喂!你在不在?”她敲著門。範仁聽是慕容湘的聲音,不敢做聲,不知道她又會拿自己在哪裏開刀。“喂!範仁,你在不在?”房門未關,她推門進去。範仁早就溜到床上裝睡。“大白天的,你睡什麼覺啊!”她走近他床邊,見他臉色蒼白,又心生不忍低著頭道:“範仁啊範仁,你到底是怎麼樣一個人啊,有時嬉皮笑臉,連身處險境都可以讓人笑出來;又有時看你很沒用,什麼都不會,還要人家教;有時看你深明大意,像個男子漢;又有時看你像是個小氣鬼,老愛跟人家斤斤計較。不過,大致上你還算是可以的。看你臉色這麼不好,也挺可憐的,如果你在家裏,一定有很多人圍著你焦急的團團轉了…你等著,我去幫你找些葷菜來!”她突發奇想,要給範仁補補身子,然後就出了門。“嗬!一個更可怕的慕容湘!橫看豎看都不像是先前那個!真是別扭!這裏是少林寺嘛,怎麼會有葷菜!真是的。”範仁不以為意,兩手交叉當枕頭,昏昏沉沉的,還真是有些想睡了…不知過了多久,迷糊中他聽到有開門聲。他眯著眼睛,看見是慕容湘端著一碗熱氣騰騰的東西走過來。她把它放在桌上道:“這是我親手做的,實話說我可不知道味道怎樣!因為我還沒下過廚呢,隻是看人家做過。喂!你怎麼還不醒啊?”慕容湘很掃興:“不瞞你說,你其實也長的很英俊啦!就是看上去好象是小孩子一樣!哎!無聊,自己跟自己說話。”“實在是很香啊!”範仁才聽不進去她在說什麼,他不止一次在心裏呐喊著這句話。他故意翻了個身,睜開眼睛,然後裝出一幅詫異的樣子道:“你怎麼會在這裏?”本來看範仁入神的慕容湘頓時回過神來:“哦!你醒了,我…我姐姐叫我把這碗湯,端給你喝!”“你姐姐?你是不是記錯了?”範仁明明聽她說是她自己親手做的。“有得吃還問東問西,你要是怕有毒,我端走了!”她作勢要端碗。“誰說我不喝!”他一骨碌爬起來,拿起勺子往嘴裏送了一口湯。“哇…好喝!”範仁喝得津津有味,慕容湘覺得自己很有成就感。這時,門外一陣騷動,有僧人慌張經過。慕容湘便追出去問道:“出了什麼事?莫非有人上少林搗亂?”那僧人合手答道:“寺外有一女施主大吵大鬧,還揚言要是不交出她兒子,便要燒了少林寺,住持見她乃一名弱女子,又不好以武功抵擋,她就直闖了進來,住持現在正招人商討對策呢!”“哦!沒事了!”慕容湘見是小事,也不便插手。“這位女子還真是有點像是我萬大姐的作風呢!”範仁一邊喝湯一邊又問道:“喂!這是什麼湯啊?我好像都沒喝過啊!”“這是----王八湯!”“噗!”範仁頓時從口中噴出一口湯來。“呸!呸!呸!我最討厭的就是王八了,難怪我說怎麼在家裏沒吃到過這等山珍海味!你從哪裏弄來的?”“這…好象是一個什麼池,我不記得了…誒!你不是討厭喝嘛,你怎麼還喝!”“啊?”範仁這才發現自己還在往嘴裏送湯,連忙把勺子放回碗裏:“不會是放生池吧?”“對呀對呀!就是那裏,想不到那裏的王八還真是多呢!”慕容湘還洋洋得意。“啊--”範仁再次大叫:“你真是給我一個‘驚喜’耶,放生池是那些和尚放生的地方,而你卻把它們抓回來,而且還把它們煮了…”範仁拍拍腦門呼出一口氣。“原來是這樣的啊!爺爺沒跟我說過呢!那膳房還有,那怎麼辦?”慕容湘終於知道了放生池為什麼有這麼多烏龜了。“還有?真是叫我怎麼說,快帶我去!”範仁跟著她向門外急急奔去。銷毀好罪證後,慕容湘洗起了碗。範仁猛然看見她手上有個被燙傷的紅皰,“這是怎麼回事?”他問道。“這…我不小心摔了一跤…所以…”她吞吞吐吐。“說實話!”謊言被範仁輕易揭穿。“我掀鍋蓋的時候誰知道有那麼燙,不小心就燙了!”她老實回答。範仁很是感動:“對不起,你為了我…”“想得到是美!我是為自己醉讒才去煮的,看你那麼可憐就…咦!沒搞錯吧?他是你爹?”慕容湘無意間瞥見門外走來一個和尚,很像範仁,何止!簡直是一個模子印出來的,於是她忍不住驚呼。範仁順著他指的方向看了看,他見那和尚確實有點像自己:“你不要給我太多的‘驚喜’了好不好,拜托!我都不認識我爹,你怎麼會認識呢!走吧走吧!”範仁拉著他從那和尚身邊走過。“可是他真的…”慕容湘不死心。“別可是了,走吧!”範仁催著,他覺得自己似乎在害怕著什麼,急著想逃離這是非之地。“看什麼看?我真的沒有和尚爹。我爹是範少峰!你知道的。”範仁見慕容湘停下來看著他,好象要看穿他的心事似的:“你在怕什麼?你心虛啊?”“沒有,你胡說什麼啊!你看走眼了啦!快回去休息吧!”他把她推至她的房間,幫她開門,然後還積極的幫她把門關上。自己則悄悄往膳房走去。慕容湘還在思索著這件事,隻聽見慕容婉婷道:“湘兒,你拿碗來做什麼?”“啊?”慕容湘醒悟過來,原來她剛才被範仁拉出膳房,忘了放碗了,她隻好折回去。範仁左顧右盼,進了膳房,他看見剛才那和尚還在,他正坐在石桌旁閉目念經。範仁走過去,趴在他對麵問道:“喂!你有沒有兒子啊?”突如其來的問話,使那和尚停止了念經:“貧僧無子!”“那你怎麼這麼像我啊?”“貧僧生來就是這副皮囊,也不知道為何與施主這般相象!”那和尚一直都未睜開雙眼。“最後一個問題,你叫什麼名字?”“既已出家,理應稱法號,貧僧法號戒塵!”那和尚不緊不慢的回答。“哦!我問完了,你繼續阿彌陀佛吧!”範仁站起來,準備回房,回頭卻看見慕容湘正站在自己身後,隻是自己剛剛背對著門口,沒發現而已。“喂!你幹嗎鬼鬼祟祟的站在我身後啊?”範仁真是被她嚇一跳。“我還要問你呢?一個人悄悄跑到這裏問身世,幹嗎啊?你身世見不得光啊?”慕容湘有些氣憤。“不是…是這樣的…咦!我好像聽到萬大姐的叫聲!”他跳出門外,果然看見萬雨潔正往這邊走來,後麵跟著一大堆和尚。真是不知道被稱為武林泰鬥的少林,怎麼會對一個婦人束手無策。範仁跳回屋子,把門關緊,深怕她闖進來。“你怕她?”慕容湘問道。“笑話!春風吹,戰鼓壘!這個年頭誰怕誰!”他故做鎮定。“啪!啪!”門外萬雨潔用力敲著門:“快開門,範老弟,我知道你在裏麵!”沒動靜!範仁裝做沒聽到。“娘知道你要了卻紅塵,出家為僧,可是娘就隻有你這麼一個寶貝兒子,要是你做了和尚,娘怎麼對得起你爹,怎麼對得起你範氏祖宗,娘答應你,隻要你不出家,談什麼條件,娘都答應你。”萬雨潔口氣中有祈求的意味。“你聽說過我要出家嗎?”範仁輕聲問著旁邊的慕容湘。慕容湘搖了搖頭。範仁轉眼一想,對著門外的萬雨潔大喊道:“萬大姐!我已不再留戀紅塵,就讓我出家吧!”他一邊裝做心意已決的樣子,一邊拿起桌子上的紅番茄吃起來,也不免咳了幾聲,因為他嗆著了。“哎呀範老弟,我已經跟你舅舅說過了,豪豐的產業任你取舍,你先出來啊!”聲音有點急了。“豪豐?”坐在石桌邊的那和尚睜開眼睛,看到了範仁,他開始不安的悸動。“嘿嘿!”範仁聽到這個消息頓時高興起來,咬了一口番茄繼續道:“是真的嗎?你不騙我?”“是真的,娘向天發誓,如果…”“不要如果了,我來開門!”範仁去開門,慕容湘見他們母子和好,搶著為他開門。門閂脫落,萬雨潔迫不及待的把門踹開,範仁和慕容湘被結結實實的撞了一下,夾在門後。萬雨潔衝到那和尚身邊摸著他的頭道:“你怎麼還是做了和尚,你想氣死娘啊!快還俗去!”“阿彌陀佛,善哉!善哉!貧僧不認得施主,請施主鬆手!”那和尚的聲音有些顫抖。萬雨潔正想大罵他連娘都不認得了,隻聽見門後範仁在喊著:“萬大姐,我在這裏啊!”他揉了揉被撞疼的鼻子,想不明白萬雨潔怎麼認別人做兒子。萬雨潔眨了眨眼,確定在門後麵的才是範仁後,跑過去:“範老弟,你沒事躲在門後麵幹嗎?”“虧你問得出!”“哦!原來慕容姑娘也在啊!你們兩個…”萬雨潔不解為什麼慕容湘會被範仁壓在下麵,不過她似乎也略知一二,“哦---”她好象明白了。“哎呀!伯母,你別誤會,我…他…”慕容湘看到萬雨潔眼中有曖昧的意味,她覺得有些不對勁了。“你不要說了啦!既然萬大姐都已經明白了,還解釋什麼!”範仁站起來拍拍身上的塵土,慕容湘從背後一把把他推開:“伯母…這個,你聽我說,其實事情沒有你想象的那麼複雜的!”“是啊!我知道!事情很簡單嘛!我兒子都承認了,你也別…站住!”萬雨潔轉身正想坐下,看見剛才那和尚正匆匆往門外走。萬雨潔叫他,他也像是沒聽見一樣。萬雨潔攔在那和尚前麵,那和尚低起了頭。萬雨潔認真仔細的看著他。“喂!你娘想幹嗎?想收幹兒子啊?”慕容湘問著範仁。範仁一本正經道:“我敢肯定---”“肯定什麼?”慕容湘很有興趣。“我敢肯定,事情沒這麼簡單!”“廢話!”慕容湘搖頭把眼神轉回萬雨潔。“相公----”萬雨潔的一聲相公,把整個少林寺都震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