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8章 情穢類(4)(3 / 3)

既歸,不忍視其夫,閉目曰:"吾病。"與之百物,卒不食。餌以善藥,揮去。心怦怦恒若危柱之弦。夫來,輒大罵,終不一開目,愈益惡之。夫不勝其憂。數日乃曰:"吾病且死,非藥餌能已,為吾召鬼解除之,然必以夜。"其夫自河間病,言如狂人,思所以悅其心,度無不為。時上惡夜祠甚,夫無所避。既張具,河間命邑人告其夫召鬼祝詛,上下吏訊驗,笞殺之。將死。猶曰:"吾負夫人!吾負夫人!"河間大喜,不為服,辟門召所與淫者,倮逐為荒淫。

居一歲,所淫者衰,益厭乃出之。召長安無賴男子,晨夜交於門,猶不慊。又為酒壚西南隅,已居樓上,微觀之,鑿小門,以女侍餌焉。凡來飲酒,大鼻者,少且壯者,美顏色者,善為戲酒者,皆上與合。且合且窺,恐失一男子也,猶日呻呼懵懵以為不足。積十餘年,病髓竭而死。自是雖戚裏為邪行者,聞河間之名,則掩鼻蹙額,皆不欲道也。

柳先生曰:天下之士為修潔者,有如河間之始為妻婦者乎?天下之言朋友相慕望,有如河間與其吏之密者乎?河間一自敗於強暴,誠服其利,歸敵其夫,猶盜賊仇讎,不忍一視其麵,卒計以殺之,無須臾之戚。則凡以情愛相戀結者,得不有邪利之猾其中耶?亦足知恩之難恃矣!朋友固如此,況君臣之際,尤可畏哉!(餘故私自列雲。)淫屍範曄《後漢書》曰:"赤眉發掘諸陵,取寶貨,汙辱呂後。凡有玉匣者,皆如生,故赤眉多行淫穢。"《列異傳》曰:漢夫人馮夫人病亡,靈帝時,有盜賊發塚,七十餘年,顏色如故;但小冷,共奸通之,至鬥爭相殺。竇太後家被誅,欲以馮夫人配食。下邳陳公達議以貴人雖是先帝所幸,屍體穢汙,不宜配至尊。乃以竇太後配食。

四麵觀音正德中,錦衣廖鵬,以驕橫得罪,有旨封其宅舍,限五日內逐去。其妾四麵觀音者,請見朱寧而解之。寧一見喜甚,留之五日,則寂然無趣行者矣。鵬治事如初。寧自此常過鵬宿,從容語鵬:"何不贈我?"鵬曰:"捐以侍父,則不獲效一夕杯酒之敬,不若為父外館。"寧益愛昵之。

此女有俠氣,惜乎題目不好。

張彩劉太常介,繼娶美豔,塚宰張彩欲奪之,乃問介曰:"我有所求,肯從我,始言之。"介曰:"一身之外,皆可奉公。"彩曰:"我所求者,新嫂也。"敢謝諾。少頃,輿人在門,竟劫以歸。

《譚概》評雲:有劉瑾做坐媒,何愁不諧?奉人者須防此一著。此事不入情仇者,繼夫人不聞以太宰為仇也;不入情憾者,太常公不敢憾太宰也。若肯仇肯憾,彩亦不敢作此沒天理事。

徐之才韓熙載北齊徐之才,見其家人與男子私,倉皇走避曰:"恐妨少年嬉笑。"南唐韓熙載,後房妓妾數十。房室側建橫窗,絡以絲繩,為窺覘之地。旦暮亦禁其出入。時人目為"自在窗"。或竊與諸生淫,熙載過之,笑而趨曰:"不敢阻興。"或夜奔客寢,客賦詩,有"最是五更留不住,向人枕畔著衣裳"之句。

竇從一景龍二年冬,召王公近臣入閣守歲,酒酣,上謂禦史大夫竇從一曰:"聞卿久曠,今夕為卿成禮。"竇拜謝。俄而內侍引燭籠、步障、金縷羅扇,其後有人衣縷衣、花釵,令與竇對坐。卻扇易服,乃皇後老乳母王氏,本蠻婢也。上與大臣皆大笑。詔封營國夫人,嫁為竇妻,俗稱乳母之婿曰阿。竇每進表,自稱"翊聖皇後阿",欣然有自負之色。

《譚概》評雲:絕好一出醜淨戲文。

情主人曰:情,猶水也。慎而防之,過溢不上,則雖江海之決,必有溝澮之辱矣。情之所悅,惟力是視。田舍翁多收十斛麥,遂欲易妻。何者?其力餘也。況履極富貴之地,而行其意於人之所不得禁,其又何堤焉。始乎宮掖,繼以戚裏,皆垂力之餘而溢焉者也。上以淫導,下亦風靡。生斯世也,雖化九國而為河間,吾不怪焉。夫有奇淫者,必有奇禍。漢唐貽笑,至今齒冷。宋渚清矣,元複濁之。大聖人出,而宮內肅然,天下之情不波,猗與休哉!

補遺朱溫梁主朱溫,恣意聲色。諸子在外,常征其婦入侍。友文婦王氏色美,尤寵之,欲以友文為太子。友心不平。梁主疾甚,命王氏召友文,欲付以後事。友婦張氏知之,密告友。友與統軍韓合謀,夜斬關入至寢殿。梁主驚起曰:"我固疑此賊,恨不早殺之。汝悖逆如此,天豈容汝乎?"友刺梁主腹,刃出於背,以敗氈裹之,瘞於寢殿。

宣和間,禁中有物曰,塊然一物,無頭眼手足,有毛如漆,中夜,有聲振禁中。人皆雲,時或往諸嬪妃榻中睡,以手撫之,亦溫暖。晚則自榻下滾去,罔知所在。或宮妃夢中有與朱溫同寢者,即此也。或者雲朱溫之厲所化。子猶曰:"朱溫五倫俱絕,死當入無間獄,安能複為厲乎?形如豬而溫暖,因戲名朱溫耳。"兗州人往年兗州有人家贅婿,與其妻妹私通,事頗露,二人屢自分疏。既而語家人:"吾二人不能自明,當共詣岱頂質諸天齊帝君。"遂與俱去,告於神:"吾二人果有私,乞神明加誅。"祝訖,下山,自以為謾眾而已,神固何知?行至山半,趨林薄處行淫焉。久而不歸。家人登山覓之,始得於林,則皆死矣,而其陰根交接粘著不解。方知神譴之,以示眾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