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染兒神色一愣,然後哼了一聲,收起長劍,轉身揚長而去。
白雅昕在後麵喊道:“無容姐姐,聽說你的易容術天下無雙,還請多多指教。”
話音未落,趙染兒早已飄身離去,背影消失在關樓的入口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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燕軍營地,一縷清音自某處大帳內飄出。
擊築之音。
築音高昂而激越,豪氣萬千,如金戈鐵馬,殺伐有聲,又如萬軍雲集,靜候號令,隻聽得帳外的將士熱血沸騰、慷慨激昂,大聲叫好。
“大王到!”帳外傳來一聲呼喝。
帳內正在專心擊築的高漸離急忙挺身而起,此時姬丹已掀簾而入。
“漸離!”
“大王!”
姬丹緩緩的朝高漸離點了點頭,兩人依次坐下。
對於高漸離,姬丹一直心懷感激和尊重。這位大燕第一樂師,是前任宿主的門客,也是至交好友,曾在易水之旁為荊軻擊築送別,又在衍水河邊反複擊築勸勉自己,在曆史上更是為了替自己報仇而刺殺秦王,忠義留千古。
隻是可惜,這位千古義士似乎隻會擊築,別無所長,難以重用。此次出征,他非得跟著同行,說的是可以擊築為將士們解乏,亦可擊築鼓勵士氣,姬丹隻得任之。
人生難得一至交,何況能為自己舍命的至交。
“此曲果然好曲,不知曲名為何名?”姬丹笑道。
高漸離恭聲道:“大王即將出征,漸離欲以此曲為大軍壯行,尚未取名和作詞。”
姬丹心中一動,細細思索了一陣後笑道:“不如此曲就作為大燕軍曲,寡人且來作詞。”
高漸離大喜道:“如此甚好!”
姬丹微微一笑,對身後的侍衛道:“取筆墨來。”
侍衛取來筆墨和一張白色的帛布,姬丹緩緩揮毫而就。
“風飛兮旌旗揚,大角吹兮礪刀槍,天蒼蒼,野茫茫,藍天蒼穹兌獵場,鋒鏑呼嘯虎鷹揚。”
標題是“燕歌行”。
“好詞,果然好詞,大王文蹈武略,天下何人能及?”高漸離不禁鼓掌稱好。
大燕軍曲,就此誕生。
是夜,整個大營之中處處有人在吟唱著這曲豪邁軍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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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色沉沉,雨過天晴的夜空一片清明,繁星點點。
燕王大帳之內,樂開、南宮塵雪、秦雲、狗屠、鞠燕等一幹將領圍著一張沙盤旁,這張沙盤正是姬丹根據前任宿主對遼東地形的記憶製作並經眾將士的修正而製作的遼東地形沙盤。
然而,這一次軍事作戰計劃會議的主角既不是軍爵最高的樂開,也不是燕王姬丹,而是一個美麗的女子——白雅昕。
白雅昕顯然對這個沙盤十分感興趣,說起作戰計劃來有點眉飛色舞:“通往遼西有三條道:無終道、盧龍塞道、傍海道。我料那辛勝必然走無終道或盧龍塞道,其中傍海道人煙稀少,路途艱險,不太可能走傍海道。故大王的鐵騎若想避開迎麵而來的秦軍,隻能走傍海道。出傍海道之後,須繞過徒河城,再奔往遼西軍西南部,先襲肥如城,再擾令支城,一路襲擾過去,每奪一城,先殺盡秦軍和秦人官員,再補充輜重,然後再任命當地士族之家主為官員,則此城當屬燕人矣,如此一路流竄,襲進燕地,則秦人四麵烽火,顧此失彼,難以久矣。屆時辛勝久攻不下,燕地又遍地狼煙,大量消耗秦人的財力和兵力,中原戰事又急,嬴政脾氣暴躁,必然逼迫辛勝,則大王便可尋得機會將辛勝逼出燕地。”
“還有……”白雅昕嘴角露出詭異的笑容,“大王收繳了如此之多的秦軍戰甲、戰旗,初始幾戰還可冒充秦軍,渾水摸魚,騙開城門。”
一席作戰計劃,說得眾將士心悅誠服,連連點頭稱讚。
終於,白雅昕扔下手中的木杆,長長的籲了一口氣,對著姬丹彎腰一拜:“作戰計劃雖好,終究是紙上談兵,真正實施起來則是千難萬難,臣妾恭祝大王馬到功成,重興大燕!”
姬丹神色有點激動,正要向前扶起她,卻聽白雅昕又道:“此戰事關重大,非大王不可。然而要想將辛勝大軍拖在醫巫閭山中,亦非大王不可。故臣妾以為,大王需選一人與大王身形相近,再讓無容公主將其易容成大王的模樣偽裝大王,辛勝之前隻在軍中匆匆見過大王,必然難以辨認。隻是……”
白雅昕突然壓低聲音道:“此戰過於凶險,希望大王不要過於兒女情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