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信眼中露出奇怪的神色,又喚來帳外侍衛:“傳趙將軍前來議事。”
當趙成出現在李信大帳之中時,李信已盛宴以待,案幾上擺放著熱氣騰騰的肉菜和溫好的美酒。
見到趙成進來,李信立即騰身而起,連鞋子都來不及穿,就迎上去:“趙將軍來了,請上座。”
趙成眼中閃過一絲譏諷的神色,臉上卻帶著一副受寵若驚的神色,急忙朝李信施禮。
兩人寒暄了一陣,依次坐下。
一陣觥籌交錯,酒過三巡,期間客套話說了一大籮筐,李信這才醉醺醺的說道:“刺客無容,果然有幾下子,居然能說服衛弘來投,是本將安排不當,才錯失了此次破城的機會。”
趙成的臉色立即紅了起來,急忙說道:“是末將無能,還請將軍賜罪。”
李信連連擺手:“怪不得你,怪不得你!來來,飲酒!”
兩人又對飲了一樽熱酒,李信這才道:“吾聽聞燕國上將軍樂開,並非死忠於姬丹,迫於形勢耳。當年樂毅連下齊國七十城,險些破齊,而燕惠王卻百般猜忌,臨陣換將,導致反被齊人所敗。而後樂毅入趙,燕惠王雖百般致歉,又重用樂家子孫,但樂家終究不再是燕國的忠臣義將。今又聞樂開帶傷巡城,將軍可否請無容小姐潛入城中,細查究竟?”
果然是宴無好宴,酒無好酒。
趙成心中暗罵了一聲,臉上卻依舊綻露出諂媚的笑容:“末將立即去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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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將軍府門口,人來人往。
兩個衣衫襤褸的人坐在上將軍府大門對麵的路邊麵餅攤子旁,手裏各自捧著一塊麵餅在慢慢啃著。
馬蹄聲起,鸞鈴聲動,隻見數十人簇擁著全身盔甲鮮明的樂開緩緩而來。
希聿聿一聲馬鳴聲,眾騎紛紛停下,幾名侍衛翻身下馬,急奔到樂開馬下。馬背上的樂開在侍衛的扶持之下,緩緩下了馬。
“將軍,小心碰到傷處!”一名侍衛輕聲道。
“滾開,老子身經百戰,從死人堆裏爬出來的,還怕這點小傷?”樂開橫眉豎目的瞪了那侍衛一眼,但是下馬的動作卻溫柔得如大姑娘一般。
饒是如此,他還是忍不住悶哼了一聲,似乎扯到了傷口,眉頭緊皺,露出痛苦的神色。
終於,罵罵咧咧的樂開在一幹侍衛的扶持下,緩緩的進入了大門。
正在啃麵餅中的兩人詫異的望著麵前這一幕,其中一人抬頭轉向麵餅老板,麵帶欽佩之色道:“上將軍英勇善戰、身先士卒,雖受重傷,卻仍然堅持巡城,實在令人佩服。”
另一人接話道:“是啊,是啊,秦人果然勇悍,連上將軍都負傷了。”
兩人一唱一和,賣麵餅的老頭卻不高興了,怒聲道:“你等知道個屁,這哪裏是戰傷的,這是被鞭笞而傷的!”
兩人詫異的抬起頭來,齊齊驚道:“鞭傷?誰敢鞭笞上將軍?”
賣麵餅的老頭歎了一口氣道:“唉……這上將軍原本就並非大王心腹之將,對大王並不是很忠心。如今秦人壓境,燕地隻剩遼東,大王被困孤城,心中自然煩悶。不料上將軍巡城回來便飲酒作樂,竟然還讓歌姬豔舞助興,被大王碰個正著。大王一怒之下,嚴嚴實實的鞭笞了上將軍一百鞭,據說整個背部都打爛了,沒一塊好皮……這上將軍雖然有所不對,但是值此危難之際,下手也的確太狠了一點。”
賣麵餅的老頭說完,突然警惕的望著他們兩個問道:“聽你等口音,不是燕地之人,你等從何處而來?”
兩人中的其中一人微微的歎了一口氣道:“我等原本韓國人士,因秦人攻韓,故逃難入趙,誰知趙國又破,不得一路逃到燕地,誰知燕地又被秦人攻襲,我等隻得繼續奔逃,如今被困襄平城。唉……早知道就往南跑好了。”
賣麵餅的老頭神色釋然,也歎氣說道:“怪不得,原來是韓人。如今亂世,人命如草芥,能活命就不錯了,唉……”
兩人朝賣麵餅的老頭一抱拳道:“老人家,你的麵餅味道不錯,明日再來買你的麵餅,告辭!”
望著兩人離去的背影,賣麵餅的老頭嘴角突然流露出一絲詭異的笑容。
然而,誰也沒注意,就在此時,一道黑影自上將軍府牆下飄然而起,潛入牆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