刀卻仿佛很慢。
可是劍光還沒到,刀已插入了劍光,逼住了劍光。
然後刀已在咽喉。
雪長空的刀,姬丹的咽喉。
眼看刀光就要插入姬丹的咽喉,卻突然如同驚鴻一般,瞬間退了回去。
因為他不退,姬丹的劍就會刺入他脖頸上的大動脈。
雖然姬丹的劍要慢上一截,但是卻足以在自己的喉頭刺穿以後,刺入他的咽喉。
按照正常人的舉動,一旦喉頭被刺入一柄長刀,必然會長劍落地,然後捂著血如泉湧的喉頭手舞足蹈一番,再轟然倒斃。
可是憑著頂級殺手極其敏銳的預感,他知道姬丹不是正常人,因為姬丹根本就沒有躲閃,完全是以命搏命的打法,拚著挨一刀換一劍。他能預感到,一旦他的刀尖入了姬丹的喉嚨,那柄鋒利的長劍依然會透入他的咽喉。
雪長空的臉色變了,像他這樣的頂級殺手,早已做到泰山崩於前而色不改,但是此刻他卻臉色大變。
凝視了姬丹許久,他才道:“我原本說你不像燕王,像個殺手,此刻我才知道自己錯了,你根本就是一個死士。”
姬丹冷酷的笑了:“我若是死了,你不跟來,黃泉路上豈不是很孤單?”
雪長空不再說話,揮手對四周的幾名殺手喝道:“上!”
姬丹心頭一凜,如果隻是麵對雪長空,他尚可以命搏命,可是搭上這些殺手,他毫無勝算之理。
就在此時,一聲輕語傳來:“總算沒有來遲。”
聲音雖輕,對於雪長空卻如晴天霹靂一般,雙眼驚訝的朝來者望去,姬丹也忍不住轉過頭去。
隻見祭壇上不知何時又多了一個藍衣人,此人身材高高瘦瘦的,一頭長發隨意綰了個結,一襲藍衣不知穿了多久,已經洗得發白,其相貌十分平凡,若非那雙如電一般的目光和他背上那柄巨劍,走在大街上的人群之中絕對找不出來。
藍衣人也望著雪長空,微微一笑:“白長空,我們又見麵了。”
雪長空神色一變:“蓋兄,你似乎忘記了,我姓雪不姓白。”
藍衣人笑道:“我隻是覺得堂堂的大秦名將白起將軍之後,居然淪落到做刺客的地步,實在可惜,實在可惜!”
他連說了兩個“實在可惜”,雪長空的臉色竟然微紅起來,高聲道:“蓋聶,我再說一次,我姓雪不姓白,所做一切與白氏先祖無關。你來此意欲何為,莫非要來踩這趟渾水?”
蓋聶!
天下第一劍客蓋聶!
姬丹心頭不禁劇震,在他殘存的記憶中,真正的宿主姬丹曾派荊軻先後找過蓋聶和雪長空,但是兩人都予以拒絕。此刻想不到兩人卻同時出現在他麵前。
而雪長空居然是赫赫有名的名將白起之後,的確令人匪夷所思。
蓋聶淡淡的笑道:“我欠燕王一個人情,此刻自然要還。你若刺殺了燕王,我找誰還人情去?“
雪長空一聲冷笑:“你曾與我在華山絕頂大戰一天一夜,也不過勝我半招,難道還要來戰一次嗎?”
蓋聶依舊神色淡然,笑笑道:“無須與你大戰一天一夜,以燕王的劍法,我隻要纏上你半個時辰,恐怕你的雪刀門就要覆沒如此,包括令妹雅昕姑娘,隻剩得你一個孤家寡人。”
雪長空臉色大變,怒聲道:“一個弑父殺弟的惡王,值得你如此幫助?”
蓋聶淡淡的說道:“君王家之事,是非曲直豈能一言兩語說清?令祖武安君,為了大秦出生入死、戎馬一生,立下了赫赫功績,結果又如何?”
雪長空呆住了,惡狠狠的朝姬丹望去,姬丹坦然無懼的將目光迎了上去,絲毫不退縮。
啊!
隻聽一聲慘叫,一名雪刀刺客被一劍擊得飛了出去,肩頭血流如注。
接著隻聽一聲狗屠怒嚎聲,又有一名雪刀刺客被踢飛在地,口吐鮮血。
“撤!”雪長空一聲厲吼。
眾雪刀刺客紛紛退出戰鬥,跟著雪長空從祭壇上一躍而下,沿著祭壇一層層的飛躍而下。
原本盤坐在地上療傷的白衣女刺客白雅昕,也騰身而起,惡狠狠的瞪了姬丹一眼,咬牙切齒的說道:“昏王,我遲早要你的狗命!”
說完跟著眾人躍下祭壇,瞬間雪刀刺客們消失得無影無蹤。
姬丹微微鬆了一口氣,急忙對蓋聶施禮道:“多謝蓋先生施以援手,救命之恩,永生難忘!”
蓋聶歎了一口氣道:“區區小事,無須掛齒,大王還有許多要事須辦,蓋某就此別過。隻是臨行之前,敝師托蓋某贈大王一物,還請大王收下。”
說完手中一揚,一卷白色的帛布便朝姬丹飛來。
等到姬丹伸手接住之時,蓋聶早已失去了蹤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