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同於朱慈炫近乎難辨雌雄的妖孽,吳應熊更像是天山裏的雪蓮花,除卻那抹憂傷之色,眸子便是神聖的池水,讓人不忍褻瀆。可是,如果他能笑一笑,滿目的雪白就能瞬間融化,遍染桃色吧!
“世子與明月兄妹情深,想必有很多衷腸要傾訴呢!那我便不打擾了……”朱慈炫走近吳應熊,擦肩一瞬,隻聽他又輕聲道,“如果可以,我倒是希望她永遠都不要恢複記憶……”
朱慈炫招呼著月英跟他一同離開,此時就隻剩下明月和吳應熊二人,隔著幾步相望。
“大哥,你來看我啦!”因為是兄妹,明月對待吳應熊自然多了幾分親厚,雖然忘記了許多事,但是從吳應熊的態度來看,他們兄妹應該相處得十分融洽吧!
而明明是一樣的臉,一樣的笑,可吳應熊卻覺得,失憶的月兒,好似她的魂,都不見了。
麵對此刻的明月,他隻能壓抑住胸中濃烈翻滾的感情,說服自己如兄長般去待她,他以為他可以做到,可是伊人在眼前時,卻無法控製住想要將她擁入懷中,想要帶她遠走高飛的衝動。
得而複失的痛徹心扉,這幾日深深折磨著他,什麼累世情緣,難道每一世都如夢一場,相遇相知相愛之後,又形同陌路?
“大哥,你怎麼了?”明月很是不解,吳應熊雖一瞬不瞬看著她,卻又像透過她的軀殼在搜尋她內裏的靈魂,她怎麼覺得,跟這位大哥的故事,會更加蕩氣回腸呢?
吳應熊回過神來,麵色恢複如常,“沒事,我隻是在想,跟月兒的那些美麗的回憶就這樣消失,真是讓人心痛惋惜。”
“就算忘記了許多事,但是我覺得和大哥在一起的時候,每時每刻都想笑著啊!”明月就是覺得,和吳應熊在一起的時候,有一種莫名的幸福,如果他們之間沒有兄妹血緣,她還以為他們之前是戀人呢!
想到這裏,她有些難為情,她怎麼能褻瀆兄妹親情呢?想來隻是因為她從小就渴望著除了娘親以外其他親人的陪伴,所以才會那麼喜歡大哥的吧!
“嗯,看到月兒開心,大哥自然也高興。”
吳應熊笑著說道,似乎真的感到十分欣慰。
“大哥,為什麼我的聲音……會跟以前不同了呢?是不是在我身上發生過什麼?”明月以前的聲音清脆悅耳,帶著一些些小姑娘的稚嫩,可現在,聲線卻不如當初細膩絲滑,帶著沙啞的成熟。
吳應熊聽她這麼問,一時不知道怎麼細講,稍微整理了思路,這才回答她:“你曾為人所害,險些命喪火海,被救之後,毀了嗓子。”聲音有些壓製,每每回想起,他都會再痛一次。
“那些人為什麼要害我?”明月歪著腦袋,而後卻又自問自答,“我知道了,肯定是因為我的身份!”
吳應熊勉強擠出笑容,寬慰道:“都過去了,月兒,在這裏,沒有人再能傷害你。”那些傷害過她的人,有機會,他定會一一討回!
明月舒了一口氣,笑容可掬,“嗯,我相信大哥,相信爹爹會保護我。我也很懂事的,除非有必要,否則,我不會刨根問底要你們把我忘記的事情像講故事一樣講給我聽的。我知道自己是誰,知道自己想要什麼,所以,如果…確實沒有辦法恢複記憶,也沒有關係的……”
“怎麼會沒有關係!?”一語激起千層浪,吳應熊的臉白得透明,連唇色都在瞬間褪去,他不允許她忘記他,如果今後的日子都隻能以兄妹相稱,他寧願,立刻結束這一世!
吳應熊如此大的反應將明月嚇得不輕,她怯怯地看著吳應熊,心道,糟了,她一定說錯話了,她忘了那些事就跟不曾經曆一般,可是大哥卻記得真真切切,那些事情或許在大哥看來就是珍寶,她倒是忘記了,而後又說出這種與己無關的話,她怎麼能這麼自私呢?
“大哥,對不起,我以後再也不會說這種話了。”明月咬著唇,眸中閃爍著晶瑩,她不是委屈,而是為大哥難受,她在心裏告誡自己,不能再這麼任性了,不能讓親人擔心,更不能讓他們傷心。
“一定要記起來啊,方可不負你自己,不負我……”的深情……
又是這種眼神,透過她,這個神祈般的男子,她的大哥,到底在想著誰呢?難道,隻是因為丟失了一段記憶,她就不再是“她”了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