吳應熊和朱慈炫趕到的時候,明月正瑟縮在床角,臉色蒼白,雙頰帶淚,驚恐萬狀地看著二人,身上還穿著那日和吳應熊在舅舅店中換上的現代套裙,而自打破幻境被救出,明月身邊都有人寸步不離守著,也就是說,眼前的明月,萬不可能是她人假扮。
“月兒!”吳應熊見明月驚慌失措的模樣,心中一慟,想要上前安撫,卻還來不及靠近,就聽明月慌亂大叫“不要過來”,便隻好止步。
朱慈炫卻是一臉不信,“明月,你又在耍什麼花樣?”
“你……你們才是在耍花樣!我跟你們無冤無仇,為什麼要將我擄來!?我……我知道了,你們這些壞人,知道我爹爹是平西王吳三桂,所以就想挾持我去要挾他對不對?我告訴你們,你們是不會得逞的,我是瞞著娘親出來找他的,他根本不知道有我這個女兒,我勸你們死了這條心……”明月仰起已經哭花的小臉,故作鎮定,而顫抖不止的身體卻出賣了她。
此時,吳應熊和朱慈炫臉上皆浮起一絲怪異的神情,仿若時光倒流,又回到了平西王府時的初見。
“想來是在破壞幻境時受了重創,出現了暫時性的失憶。”朱慈炫輕聲道。
“那為何記憶偏偏斷在了她來到王府之前?”那之後所有和他的記憶,竟都如雲煙般消散了麼?
“誰又知道這是為何,當務之急是安撫好她的情緒,而讓她想起一切,之後再從長計議。”他有的是時間等她重新回想起一切,朱慈炫上前一步,微微躬身,看著一臉戒備的明月,忽而露出了一副無害的笑容,讓人不覺晃了神,“看來你真的什麼都忘了,不過不用擔心,我可以慢慢告訴你,你想要聽麼?”
明月被朱慈炫無害的笑容蠱惑,又看了一眼一臉擔憂的吳應熊,心想,他們好像真的在擔心我,我是不是真的忘了前事?他們跟我又是什麼關係?想罷竟不自覺地點頭答道:“我想聽。”
朱慈炫斂起笑容,幽幽道:“你是平西王吳三桂和陳圓圓的女兒早已是天下皆知的事……”
“也就是說,我已經找到了爹爹?”明月杏眼微睜,一臉不可思議。
朱慈炫繼續道:“不僅如此,你的娘親也被平西王接入了王府,你的名字也改為了吳明月,而這位……”朱慈炫將目光停留在吳應熊身上,意味不明,“正是平西王世子,你的大哥,吳應熊……”
“大哥?”平靜下來,明月才驚覺眼前二人皆是龍章鳳姿,絕非一般人可比擬,又看了一眼吳應熊,才發現此人眉目間跟畫像上的吳三桂神情極為相似,“你真的是我的大哥麼?”
吳應熊聽得這一聲大哥,有什麼將要破體而出,卻被他生生壓下。
當初他可以不在乎兄妹血緣對她表明心跡,隻是因為月兒也堪堪對他生情,而後又得知月兒的真實身份,他便更加不去在意那所謂的兄妹血緣。
而此時忘了一切的明月,隻將他視為大哥,他不想嚇到她,更不想讓她苦惱,便隻能暫時將那份情深埋心底,直到她將他記起。
他闔目深吸一口氣,輕輕吐出,便化為了和言細語:“是的,月兒,希望你能盡快好起來,不要再讓大哥擔心。”
明月眼中開始泛起難以抑製的激動,不禁喃喃:“娘親,爹爹,大哥,我終於……終於找到家人了……”
朱慈炫心中莫名產生一種快意,至少在明月記起一切之前,他終於可以不用再見到那二人你儂我儂情意綿綿。
“那你,那你又是誰呢?”明月打量著眼前的朱慈炫,心想此人一定非尋常人,金線紋龍的錦衣,難道是……皇帝?
“我是前明太子,如今已與你父親平西王結盟,共同對抗清廷……家國天下的大事你不用管,你隻需好好養傷,早日恢複記憶。至於我們之間的關係,三言兩語無法言盡,等你身體好轉,隨時可來問我。”朱慈炫說著,抬手想要撫上明月的臉頰,卻被吳應熊不著痕跡用身體擋了去。
“月兒,你現在需要休息,至於其他事,待你休息好了再說不遲。”吳應熊扶著明月躺下,為她掖好被角,動作溫柔備至,“五日後,你便可以見到父親,和你的娘親了。”
明月望著近在咫尺的俊顏,一臉幸福的笑,“大哥,我以前有沒有跟你說過呢?你真是一個溫柔的人……
月兒,除了你,我還能對誰溫柔……
隻是人生太長,幸福太短……
“漏夜裏風雪至?
恰應和庭前梅枝?
看花人瘦骨相似?
霜雪姿紅塵相斥?
千萬人走馬皆知?
擦肩罷西風獨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