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九十三章 孰輕孰重(1 / 1)

“原文”

教坊祝漢貞[1],滑稽敏給[2],上或指物使之口占[3],摹詠有如宿構[4],由是寵冠諸優。一日,在上前抵掌詼諧[5],頗及外事。上正色謂之曰:“我畜養爾曹[6],正供戲笑耳,豈得輒預朝政邪!”自是疏之。會其子坐贓,杖死,流漢貞於天德軍[7]。樂工羅程,善琵琶,自武宗朝已得幸;上素曉音律,尤有寵。程恃恩暴橫,以睚眥殺人[8],係京兆獄。諸樂工欲為之請,因上幸後苑奏樂,乃設虛坐,置琵琶,而羅拜於庭,且泣。上問其故,對曰:“羅程負陛下,萬死,然臣等惜其天下絕藝,不複得奉宴遊矣!”上曰:“汝曹所惜者羅程藝,朕所惜者高祖、太宗法。”竟杖殺之。

“注釋”

[1]教坊:宮中掌管音樂的官署。[2]敏給:敏捷。[3]口占:隨口而出。[4]宿構:預先想好。[5]抵掌:拍掌。[6]爾曹:你們。[7]天德軍:地名。在今內蒙古烏拉特旗境。[8]睚眥(yázì):瞋目貌。指一點小矛盾。

“譯文”

宮廷教坊裏有一個優人名叫祝漢貞,為人滑稽敏捷,唐宣宗有時隨意指著某一物件,讓祝漢貞當場表演,祝漢貞即照著唐宣宗所指物編造故事笑話,口若懸河,就像預先編好了的一樣,於是受寵超過其他伎優。一天,祝漢貞又在唐宣宗麵前拍著手掌表演詼諧戲,所說涉及許多外朝政事,唐宣宗馬上正色訓斥祝漢貞:“我養你們這群優人,隻是要你演戲以供我嬉笑休息罷了,你豈得隨意幹預朝政呢!”從此以後即對祝漢貞疏遠。正值祝漢貞的兒子因貪贓判杖刑被亂棍打死,唐宣宗即將祝漢貞流放於天德軍。樂工羅程,善於彈奏琵琶,自唐武宗朝已得到寵幸;唐宣宗平素通曉音律,對羅程更加寵愛。羅程依恃皇帝的恩寵暴虐專橫,有人稍微冒犯於他,他就將人殺死,因此被京兆府逮捕入獄。宮廷諸樂工想請求唐宣宗赦免羅程,待唐宣宗到後苑聽音樂演奏時,為羅程設一虛坐,放上羅程的琵琶,並一起跪拜於庭前,哭泣不已。唐宣宗問諸樂工為何哭泣,樂工們回答說:“羅程辜負了陛下的恩情,罪該萬死,但我們可惜羅程的琵琶演奏是天下無雙的絕藝,恐怕以後在陛下的宴會和遊樂中,再也聽不到這樣精美的表演了。”唐宣宗說:“你們可惜的是羅程的琵琶演奏技藝,朕所珍惜的是高祖、太宗留下的法律。”最後,羅程被判處杖刑,被亂棍打死。

“點評”

宣宗喜歡俳優娛樂,但是,他知道個人的愛好不能影響國家的法律,不能庇護違法的行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