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好了,大哥智謀超群,小弟佩服,小弟府中現在也已經招募勇士將近七百人,在哥如有用到之處,小弟一定在所不辭!”
“好,好,總算我沒有看錯你,等我有朝一日登基為帝,我一定不虧待你的。”
“多謝大哥,噢,不,謝皇兄恩典!”
酒罷之後,李元吉告辭回家,魏征和王矽這才走進來。魏征略帶擔憂地說:“殿下,齊王年少氣盛,口風不嚴,有些事情你還是不要對他說的好。”
“你放心吧,他這個人頭腦簡單,很能夠利用的。如果東宮和齊王府聯合,那麼我們就不用怕秦王府了!城中的事情辦得怎麼樣了?”
“殿下你放心吧,後宮之中多是張、尹二位娘娘的親屬,殿下又和二位娘娘交往甚密,不成問題的。至於宮中和城外的許多將領也已為我們所屬。”
“太好了,這我就放心了!”
“殿下,秦王真是命大,上次飲酒時微臣所下之毒乃是從一江湖術士手中高價買來的,別人絕對沒有解藥,沒想到他竟然安然無恙!”
“哼,他能醒過來更好,否則本王沒了對手競爭,那豈不是太沒意思了!”
“王爺,你切莫掉以輕心,你雖然暫時把秦王壓製於長安城中,但他卻仍有天策府與文學館,其中所養虎將名士如雲,而且大都對他忠心耿耿,至死不渝。如果殿下能多花一些力氣從天策府和文學館中拉攏一些人過來為王爺所用,那麼就能在很大程度上對他施以打擊。”魏征向攣建成建議道。
“嗯,孤王也正有此意。”
此後,雙方都展開了互相拉攏對方手下戰將和文士的行動。李建成利用自己太子之權和張、尹二位妃嬪枕邊風的力量,想剪除天策府統軍程知節,慫恿李淵將其調為康州刺史,程知節誓死不去,此事不了了之。隨後他又想用金錢玉帛收買尉遲敬德、段誌玄、李安遠等,卻都遭到了拒絕。但是,一計不成,他又心生一計。在李淵麵前進獻讒言,將文學館之首,房玄齡和杜如晦趕出了秦王府。他這邊忙個不停,李世民也沒閑著。他也積極地在東宮的臣屬群落中進行策反拉攏工作而且還卓有成效,通過不懈的努力,他把李建成手下的將領常可與太子率更丞王旺等人拉了過來。
秋氣清爽,李淵泛湖恣興歸來,手裏拎著幾串蓮蓬和菱角,滿臉義氣豪情,已經老邁的他很久沒有這麼輕鬆自在了。這鑒心池,在他來時隻是枯潭一水,經他之手挖掘修葺,如今已是湖水蕩漾,蓮葉田田。如果是在盛夏,荷花綻放,清香幽遠,沁人心脾。現在荷花雖已開敗,但蓮蓬繼之,讓人有一番收獲的甜蜜在心頭。
他,上了岸,將手中的蓮蓬和菱角交給侍立在岸邊的宦官,對他說晚上要吃自己采回來的東西,讓禦膳房好好收拾一下。一個宦官連忙捧著東西一路小跑著下去準備。
為了防備突厥的進攻,他讓建成屯兵北邊以備原州之寇亂,命世民屯兵並州以備朔州之寇。幾個月過去了,邊境安寧無事,他也剛剛下詔讓他們班師還朝。中秋節就要到了,他想讓孩子們聚一聚,互消嫌隙,重敘天倫之樂。
晚上,他又來到尹妃屋中,與張、尹共進一頓素淡甜潤的蓮子菱角宴。李淵吃得滿嘴生香,而二位美妃卻食如糟糠,難以下咽,但礙於李淵的興致,隻好強忍下肚。這一晚李淵的興致出奇的好,以至於擺弄得二位美妃哼唧之聲不斷,連呼痛快。顛鸞倒鳳作罷,三個人同榻而眠,兩個女人嬌羞萬狀地伏在李淵兩邊。
“陛下,如果您百年之後,您打算把江山交給誰來執掌?”尹妃小心翼翼地問道。
“這還用問,當然是太子建成啦!”
“太子德行澤正,宅心仁厚,必定能開明治世,成為一代明君的,不過臣妾卻有點擔心……”張妃欲言又止。“擔心什麼?”“臣妾不敢講。”“但講無妨。”“陛下,請恕臣妾直言,秦王這幾年功勳卓著,平定海內之亂,可以說對大唐治世居功至偉,但他卻也恃功而驕,根本不把臣妾放在眼中。倘若陛下百年之後,臣妾二人受其排擠刑戮倒不足惜,隻恐他恃權與太子分庭抗禮,擾亂盛世之寧!”
“他不敢如此造次吧?”
“臣妾也希望不會如此,但是陛下尚在,他就對臣妾如此無禮。倘若事後誰又能保其無事,何況他率軍征戰在外之時又並非沒有獨斷專行過。”
經過二妃一番議論,李淵確實有點心思難安,想起白日泛舟湖上之時,裴寂對自己說的秦王府內豢養勇士上千恐有亂事的話,他不禁躊躇起來:是啊,他自覺在功賞過罰的問題上還是很公平的,這也就導致了世民的功高勳著,而太子雖位居東宮,但威望難望其項背。如果自己百年之後位傳建成,世民真的不服其約束而擁兵作亂,那麼建成恐怕還真的難以應付。
“那朕應該怎麼辦?”
“陛下,當斷不斷,必留後患,天下人的富貴功名不都是陛下一手所賜的嗎?”
“不行!”李淵一撩被子坐了起來,“朕得召集信臣商議此事。”
說著,李淵穿好衣服,命人傳幾個大臣於太和殿緊急議事。望著李淵急匆匆而去的背影,二位美妃露出了得意的笑容。
大殿之上。左仆射裴寂,諫議大夫蕭璃和參政知事陳叔達侍立一邊,睡眼惺忪,顯然也是在睡夢之中被揪了起來。李淵先讓三個人坐下,而後開口說道:“三位愛卿,朕之所以夤夜召你們前來,是有急事相商。朕現在雖然仍舊無恙,但人都難免一死,朕準備在百年之後將皇位傳給太子,你們要全力輔佐他平治天下,再造德隆盛世。”
“陛下放心,微臣一定效全力輔佐太子。”
“那就好,不過朕還有一事,秦王率兵平定四方,朕也對他重賞過,但他卻自恃功高權重而屢有專製,有時甚至連朕的旨意都不一意遵行。而且他還於府中聚集上千死士,隻怕他將來不服太子管束,擁兵而亂。為防止禍亂發生,事先消弭於無形,朕打算取消其天策府和文學館的封敕,降其俸祿,留為普通將官以用,你們看怎麼樣?”
裴寂一聽,心中暗自竊喜不止:要是太子知道皇上的這個決定,一定會高興死的。他第一個表示支持:“皇上,有史以來,功高震主之人並不在少數,秦王現在手握重權,即使他沒有僭越之心,他手下的那些人也會慫恿以動之,陛下能早做決定,實是消弭大亂的聖明之舉。”
“不,皇上,臣以為不可以廢掉秦王的兵權。”諫議大夫蕭璃表示反對,“陛下,自我朝建立以來,陛下專於內務,而對外禦敵之事幾乎全為秦王總攬。秦王連年征戰,縱橫捭闔,曆盡千辛萬苦,這才終於平定了薛舉父子、劉武周、王世充和竇建德等諸路強敵,使四境平安。如果沒有秦王在外拚殺,陛下又如何能安於內政,使臣民影附,天下安寧。如今一朝事成,即行廢棄,豈不讓三軍將士心寒嗎?以後還有誰願意為陛下效死力以禦敵呢?更何況現在北疆突厥之患猶未消除,李孝恭將軍又在南方剿滅匪賊,如果廢立,微臣恐怕陛下之治難有安寧之日。”
“陛下,臣也同意蕭大夫的意見。”陳叔達和蕭璃站在了一起,“功賞錯罰,這是治世之理,秦王勞苦功高,理應受賞,如果將其廢棄,賞罰倒錯,還有誰人能服?至於其府中所養勇力,曆朝曆代,有哪一個王侯將相不私養家丁以防亂,戰國之孟嚐、信陵、春申、平原四公子,門下所養文武之士幾千人,這才有奇計迭出,齊濟天下的盛事。如今秦王聲名遠播,自然有人望名而附,如果將其拒於門外,又如何體現我朝寬和仁恕之德呢?微臣懇請陛下三思而行。如今太子位居東宮,如能寬厚待人,兄弟相諧,必成鼎盛之世,又怎麼會起紛爭呢?”
陳叔達和蕭璃這麼一說,又把李淵那幾乎要付諸於實踐的決心給打消了。是啊,自己不也是希望他們兄弟相諧,共創盛世嗎?如果建成能夠大行仁德寬厚之風,吸引人才歸附,禮服世民,不就全都沒事了嗎?如果現在強行廢了世民,可能會使得群臣離心,不肯傾力相助了。這種矛盾頓時使李淵躊躇難決。一邊是將承皇位的建成功德淺薄,難孚眾望,一邊卻又是身為秦王的世民功勳非常,名士相附,主臣齊心。唉,實在是太難為他了!他無可奈何地擺擺手說道:“行了,你們三個人都先回去歇息吧,讓朕再想想。”
“陛下,太子將來要繼承皇位……”
裴寂還不甘心,想說點兒什麼,卻被李淵擺手止住,三個人站起身來告辭而去,而李淵也沒有回到溫柔鄉中,隻是在殿中將就著休息下來。經過激烈的思想鬥爭,經過一夜的輾轉難眠,李淵終於決定不再廢止李世民。而正從邊地趕回長安的李世民對此卻一點也不知道,他不知道,就在李淵的一念之間,他已經在衰頹的邊緣轉了一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