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節(2 / 2)

這一天喬大偉終於把自己打理了過來,他已看到另一種生活,一種充滿了未知充滿了變數的生活。喬大偉渴望用自己的方式去嚐試這種生活,雖不精彩但絕對刺激。對,刺激。刺激是我們這個時代絕對的主題,也是喬大偉們這一代人絕少體驗過的。喬大偉偏是想體驗。四十五歲的喬大偉總感到血在體內奔湧,鮮紅的血,沸騰的血。為什麼不把這麼好的血交給自己想要的生活呢?他笑笑,覺得忽然明白了什麼。

驀然一回首,他看到了人麵桃花別樣紅的何如蟬。

如果說喬大偉這樣的男人早就潛存在何如蟬夢想裏的話,何如蟬卻是以冷不防的方式攻擊到喬大偉的。之前,除過蘇小妹外,喬大偉也有過別的女人。像他這樣出色而且輝煌過的男人,沒有別的女人實在說不過去。但那些女人都像上等的洗浴液一樣,在他身上流下一大堆美妙的泡沬然後便消失了。四年的冷卻之後,他想都想不起來她們的影子。惟一記住的,便是自己不是一個多麼正經的男人。何如蟬不一樣,喬大偉轉身的瞬間,何如蟬已把全部的誘惑露了出來。不是說何如蟬有多美,有多年輕,其實經曆了吳富貴之後,何如蟬的美豔與年輕已大打折扣。關鍵是何如蟬對喬大偉這種男人太有準備,她在夢想裏已為他開放過無數次,猛一見,便條件反射地把自己激活到某種狀態。是的,狀態。很長時間後,喬大偉還在回味,是什麼讓他突然對一個二十二歲的女人產生那種夢幻般的感覺呢?狀態!人在特定時期對特定事物會有敏感,站在子水橋上的喬大偉是被何如蟬那種掠奪式的開放擊中的。在他四十五歲的經驗裏,還沒見過如此燦然如此不加掩飾的誘惑。他的經驗受到挑戰,幾乎愣在那裏,不知該做何應對。

何如蟬嬉嬉一笑,嚇著你了?

喬大偉驚魂未定,不過他裝做俏皮地說,我當是河裏跳出仙女了。

怕是水妖吧,看把你驚的。何如蟬這麼說著,已經很像回事地站在喬大偉邊上,她的香氣立刻包圍了喬大偉。

是水妖倒好。喬大偉極力恢複著自信,好在他經見過不少女人,關鍵時刻,還是經驗幫助了他。等他再次把目光投向何如蟬,他的鎮定力已顯得綽綽有餘。

喜歡一個人看風景?何如蟬的自信仍在膨脹,或者說她早已處在情不自禁中。

你覺得這兒有風景?喬大偉想給這女人一點顏色。

那就換個地方。說著,何如蟬已啟開步,踩著咯吱咯吱的獨木橋,往風景深處走。喬大偉後來想,那句話有點多餘,等於是把自己暴露給了何如蟬,像何如蟬這種女人,是很容易對風景這個詞產生聯想的。

好在喬大偉很快發現,所謂的風景是很容易風逝的,幾乎轉瞬之間,那一片夢已不在。等何如蟬自做主張走下木橋,回眸翹盼時,喬大偉已清醒過來。這是個危險的女人,他跟自己說。既然想玩,我就陪你玩一把,他又跟自己說。

這就叫刺激。

說穿了,喬大偉就是那種不安於現狀的男人,現狀在他眼裏,極像一艘容易擱淺的船,一沒了新鮮,它便失去航行的動力。事業也好,婚姻也好,喬大偉總渴望它處於永不停息的變動中,未知對於他,便是生命持續下去的全部理由。這種男人是很危險的,也是很可怕的,但往往正是這種男人,最能煽起女人的夢幻之火。蘇小妹認清了這一點,所以才聲嘶力竭地吼,喬大偉,你知道我陪你陪得多累?!

喬大偉不為所動,認準了的事,對他而言幾乎沒有回頭路。

不久之後,喬大偉精心策劃的新海岸商務公司正式啟動。這是一家很具現代營銷理念的商務公司,喬大偉的夢想是,要把不值錢的變成值錢的,要把凝止的變成流動的,要把滯銷的變成搶手的,也就是說,要把不可能變為可能。其實,創造這個理念的不是喬大偉,而是市場。在銀城,喬大偉可以說對市場最有發言權,他剛接手那家國企時,它還是一家瀕臨倒閉的小廠,正是靠對市場的準確把握,喬大偉才能在短短幾年裏打造出新經濟神話。當然,喬大偉的辭職跟這些無關,那是另一個層麵上的事。

四年後複出江湖的喬大偉按說應該搞一場別開生麵的開張儀式,可是沒有,喬大偉選擇了沉默,他幾乎在銀城毫不知覺的情況下悄悄打開了公司的門。公司不大,三間房,一間用做接待,兩間合起來辦公。這就夠了,對他未來將要開展的工作,這樣的規模已是足夠。

銀城晚報當日在極不起眼的位置刊登了一則招聘廣告,充滿自信的喬大偉采取了願者上鉤的態度。

接下來喬大偉便等。等業務也等業務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