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節(2 / 2)

那麼……那麼……真的沒啥異常?我還是放不下心地問。

異常?三子,你是說異常?這話像是點醒了大安,大安忽然間悶下臉,半天不說話。過了好些日子,大安從銀城打電話,怯怯地問我,要是男人幾個月不碰你,這算不算異常?

我的心猛然一沉,腦子裏立刻崩出劉瑩性感的身子。

按說,我那時就該找找劉瑩,至少應該跟她談談,講清楚大安是怎樣一個女人。這個世界上的女人並不都像她劉瑩,把事業和權力看得比啥都重要,至少我們家的女人不是,我們家的女人全都一根筋,腦子裏除了愛情,似乎裝不進別的。可惜,我沒邁出那一步,我完全憑借自己對劉瑩的好感還有她對小安的恩惠,就把大哥的懷疑當成了扯淡。我這人最大的毛病就是太相信自己的直覺,其實我笨得一點直覺也沒有。

劉瑩那時是交通局公路處處長,一個很有實權和實力的女人。這樣的女人怎麼可能跟老二有不潔呢?就算有不潔,也應該是那方麵的,不可能延伸到感情。老二是什麼鳥,我還不清楚?

可是情況有時候就是驚訝得讓人大叫,直到兩年後的那個黃昏,直到我把大安擁在懷裏的那一瞬,我才相信,大哥沒有騙我。他的確比我聰明,也比我更有直覺。老二將大安母子趕了出來,不,是他把自己趕了出來。他毅然走出懷水巷,要去奔自己的幸福。

他居然跑來跟我大言不慚地說,我要娶她,三子,我要娶她,等著吧,我們家會有一個處長媳婦。

可是,可是大安咋辦?我被老二的荒唐行為嚇壞了,但是我已知道阻止不了他,是啊,這個世界上,沒人能阻止老二。我隻能拿可憐的大安來求他。

我管不了那麼多,三子,我現在真管不了她,我給了她不少錢,我能做的隻有這麼多。往後,往後就請你多照顧她……

你……我真想罵一句什麼,可是又能罵什麼呢?

我決計再次去見劉瑩。現在我已確信,老二的入獄跟劉瑩有關。盡管我還不能斷定,事情是不是真如老二所說,但有理由相信,是劉瑩,劉瑩把老二推到了某個邊緣。

說吧,劉瑩,把真相說出來。我坐在劉瑩家的沙發上,這沙發看上去好久沒坐人了,上麵落滿一層灰塵。劉瑩捂著臉,從一進門她就哭,她用哭聲遮掩了一切,也用哭聲喚回了一切。果然,我對劉瑩的懷疑慢慢瓦解,我想起第一次到她家落坐的情景,想起她跟我誦頌李煜的那柔情一幕。別怪我,劉瑩,我也是讓老二弄得辯不清頭緒。

我的聲音已離開我的本意,朝另一個方向滑去。那是一個危險的方向,我現在才懂得,老二說他要娶劉瑩決非戲言,任何一個男人,隻要麵對劉瑩,娶的念頭便會油然而生。況且,他們的麵對決非像我這樣規規矩矩。金錢交易的背後,男人和女人決非能做到不越雷池一步。

是的,金錢交易,我一直不想用這個詞,但我現在不能不用。

就在我找她之前,我從大安那裏得到證實,老二從她手裏拿的那筆錢,一分不少地送給了劉瑩。那時老二跟劉瑩介紹的一家南方公司合夥開發一項大工程,結果那家公司卷了老二所有的錢,跑了。老二找劉瑩,求她幫忙。劉瑩大罵了一通老二飯桶,最後可憐兮兮說,那家公司也卷走了她的錢,不隻私房錢,還有局裏五百萬工程款。我想劉瑩當時一定是哭著說的,要不生意場上摸打滾爬了幾十年的老二不可能那麼輕易相信。結果老二就四處籌錢,總算將劉瑩那筆公款給補上。接下來,劉瑩順利度過難關,如願以償當上了局長。這也許就是老二為啥能在手無分文時還能承包到銀萬公路的惟一理由。

是啊,還是老二說得對,你以為我娶的是一個女人麼,不,那是一座金礦。這個世界上,有誰會為愛情放棄一座金礦呢?況且,誰也不敢保證,他跟金礦就不能發生愛情。足夠的理由是,劉瑩跟她老公離了婚,千真萬確離了婚。

一座自由的金礦,一座美麗的金礦。

哦,我要不是這麼懦弱,我都要動心了。

說吧,無論如何,我都要知道真相。

劉瑩講出的,卻是一個傷心得快要破碎的故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