變態!這是我罵過她最狠毒的一句話,事後我為此懺悔,不該這麼絕情地捅傷一個女人的心靈。那女人看我上樓,忽然從樓下攆上來,搶在前麵堵住我的路。
你好久沒來了,我認得你,你就是那個想勾引我對門的人。
讓開。
我不讓。
請你讓開。我盡量壓製住憤怒,裝做很客氣地跟她說。
你不能上去。她用雙腿做武器,封住我上樓的腳步。
為什麼?我的火已在燃燒,隨時都有可能爆發。
你不可能見到她,她瘋了,她現在誰也認不得,就連我她都不認識。
滾開!我忽然吼出一嗓子,一把推開她,朝三樓走去。那女人重重倒在樓道裏,還是沒忘嘲笑我,瘋子,你們都是些瘋子!
還沒等我敲響門,裏麵已響出大安的尖叫聲,滾開,都給我滾開,去死吧,你們去死吧。
我伸出的手有陣發僵。那女人從二樓爬上來,目光險惡地盯住我。我不得不敲門。大安,是我,我是三子。
滾開,都滾開,去死吧!
大安,你開門,是我呀,我是三子。我的心幾乎痛得要叫了,大安變成這樣,我居然一點不知道。
滾,滾啊,都滾遠!屋內響出一聲裂響,大安摔碎了什麼。
大安,你在幹什麼,快開門。
她在砸電視。樓道裏的女人突然說。
你給我閉嘴。我幾乎要一腳踢爛她的臭嘴了。可她卻哈哈一笑,跟你說了見不到,你還不信。你敲吧,就是砸爛,她也不會開。
我便開始砸,這時候,我已確信大安是瘋了,可憐的大安,你真是受不了這接二連三的打擊。砸著砸著,我的拳頭軟下來,這女人說得對,砸爛也是閑的。屋子裏,隨著我的拳頭聲響起的,不再是尖叫,不再是謾罵,大安開始唱歌,很好聽的西北花兒:這山上望著那山高,那山上有個好香桃,香桃好吃樹難栽,心兒裏有話說不出來。隔河望著牡丹花開,恨不得連根拔下來,那邊來了個尕阿哥,替我把牡丹花采下來……
我的心一陣柔動,淚水嘩地就下來了。
那女人也像是受了感動,突然收起臉上的奸笑,從我身邊蹭過去,打開了自己的門。但是,她沒進,就那樣怪怪地站在門口,盯住我望。
大安的歌聲還在響,仿佛站在五月開滿油菜花的山坡上,金燦燦的菜地裏,翩翩起舞的是多情的蝴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