據景山集團運輸隊職工反映,景山集團的車幾乎都在鄭義這兒修,包括劉成明那輛奧迪,鄭義也擺弄過幾次。
修理鋪的夥計講,11月9號晚上,鄭義開著一輛軍用吉普出去過,回來的很晚,具體做什麼,他們也不知道。
蘇武山,摩托,軍用吉普,這幾個詞串到一起,陸子浩的心跳了起來,怪不得查得那麼細,王曉渡還是逃走了,原來他用軍車!
對鄭義的審訊連夜展開,陸子浩跟三個隊員輪番作戰,想用這種猛攻不息的戰術攻開鄭義的嘴。可是事與願違,任憑他們多努力,鄭義就是不開口。天很快亮了,晨光泄進窗口時,陸子浩感到一絲疲憊,他有點沮喪地搖搖頭,看來又碰到了一顆硬釘子。
案情分析會上,江大剛突然提出一個問題,鄭義做案的動機是什麼?陸子浩不加思索:“一定是為了錢。”江大剛接著說:“修理鋪的生意很火,據夥計講,鄭義每月淨收入在五千以上,他不抽煙不喝酒,妻子又是教師,有固定收入,如果是你,會冒險去殺人麼?”
陸子浩吭住了,他的確沒想過這個問題。“如果他是一個貪婪的人呢?”他想了一會說。
“鄭義偏偏不是。”江大剛拿出一份材料,是從福利院剛剛拿來的,據景山市福利院證實,鄭義得知福利院因為資金缺乏,沒錢給孩子們修澡堂,幾十個孩子不得不輪流讓阿姨擦洗,主動給福得院捐款三萬元,解決了幾十個孩子的洗澡難題。就在劉成明失蹤前夕,鄭義還給孩子們送去夏天的衣服。這樣一個人,你能說他貪婪麼?
“人都有兩麵性。”陸子浩在這個問題上固執得很,誰懷疑鄭義他就跟誰不滿。
“這話不假,相信大家從辦案中也得到不少這方麵的啟示,但我要說的是,鄭義從大學到工作,人格上表現得都很健康。當年有家私營企業看中他的技術和高學曆,高薪請他,他正在廠裏負責一項技術革新,毫不猶豫就拒絕了。這樣的人,就說有兩麵性,也很難設想會為錢去做幫凶。”
“你是說,他不會是幫凶?”陸子浩讓江大剛的分析點醒,竟懷疑起自己來。
“不,種種跡象表明,鄭義做案的可能性很大,但我們必須先搞清他為什麼要幫王曉渡,這對破案很關鍵。”
“說不定他跟劉成明有仇。”有個隊員插話道。
“也不排除這可能,但什麼仇值得他如此去冒險呢?”
誰都在思考,一個有著高智商的大學生不會想不到做幫凶的結局。他還有漂亮的妻子和七歲的兒子,沒有非逼他殺人的理由,鄭義是走不出這一步的。
真相大白以前,這個謎也許隻有鄭義知道。
王曉渡的確是鄭義幫著逃走的。
那天王曉渡發現江大剛,沒命似的騎車回來,進門就喊:“姓江的跟蹤我,我得馬上離開。”鄭義正在看電視,聽了王曉渡的話,知道發生了什麼。二話沒說,拉起王曉渡就走,出門時卻猛地記起一樣東西,返身從床下拿出一個袋子,就跟王曉渡跳上了軍車。
王曉渡說東西你留著,我用不著。鄭義罵,我留下做啥,你現在用不著何時能用著,難道等江大剛取你頭時才用?王曉渡感動了,這輩子就交下鄭義這麼個好兄弟,沒成想還拉他下了水,一想此去有可能再也見不著,竟含著淚花說:“鄭義,你我兄弟一場,實在對不住呀。”鄭義說:“現在還跟我說這屁話,記住了,能逃多遠逃多遠,別惦著我這邊。”
王曉渡重重點了點頭。
軍用吉普很快駛向出城的路,鄭義發現,警察已荷槍實彈封住了路口,王曉渡想跳車逃走,說與其抓住,還不如拚一拚。鄭義摁住他,很自信地說:“他們想不到你在軍車裏,你安穩坐著,看我的。”說著一踩油門,吉普車像是在執行緊急任務,理也沒理警察,衝過了警戒線。
等把王曉渡送到安全地帶,已是夜裏兩點,這時所有的路都被陸子浩他們封住,王曉渡擔心鄭義,提議一塊逃走,鄭義笑著說:“我不跟你像,我有家有孩子,哪也不去。”說著果斷地發動車子,駛上了返回的路。
遺憾的是,那麼多的警察竟沒有一人想到要攔這輛軍車。鄭義大大方方送走王曉渡,把車開回修理鋪,痕跡都沒擦,就去睡覺了。
說實在的,鄭義並不怕警察找上門來,他為這一天做了足夠的準備,就怕陸子浩他們沒那個能耐。果然,一連串的審問失敗之後,陸子浩不得不把他先關起來。看著陸子浩垂頭喪氣的樣子,鄭義有點替他悲哀。
攻心術並不是在每個人身上都能湊效的,你就不能換點別的方法?鄭義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