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悅來氣了,有本事找真凶去,跟我耍什麼威風。“不知道你抓我來做什麼?”
蘇悅一句話,反問得陸子浩結巴。這個女人不僅漂亮,腦子也不簡單。陸子浩不囉嗦了,索性單刀直入,“你跟王曉渡什麼關係?!”
蘇悅略帶嘲笑的目光在陸子浩臉上掃了一下,如果說以前她還尊重警察的話,現在她隻有恨,恨江大剛,恨眼前這個男人,恨所有穿著警服卻不幹警事的人。想想看,如果他們都能配得上那身警服和頭上的國徽,這世上還有那麼多齷齪和見不得陽光的事麼?這麼一想她反倒感歎起王曉渡來,如果真是他殺了劉成明那混蛋,也不失為一條漢子。
“你到底說不說?”陸子浩有點不能忍受了,他分明從女人的目光裏看到一層不屑,一層仇恨,甚至一層蔑視!
“說又咋樣,不說又咋樣?”蘇悅的口氣變得玩世不恭,這時候她有種豁出去的念頭,她倒要看看,這個看似正義的男人能把她咋樣。
陸子浩真的讓蘇悅難住了。直覺告訴他,這是個見過世麵的女人,也是個有備而來的女人,跟第一次在景山集團辦公室見到的蘇悅相比,明顯她成熟了,不僅成熟,她還變得有底氣,有了應付複雜局麵的能力和智謀。
他啪地丟出一堆信,那是從王曉渡宿舍裏搜到的情書,都是寫給蘇悅的。“這怎麼解釋?”
蘇悅巴了一眼,漫不經心地說:“一堆垃圾,不用解釋。”
“劉成明是不是王曉渡殺害的?”
蘇悅生氣了,她不能不生氣。“你問我我問誰去,你是警察還是我是警察?”
陸子浩氣得想吐血,沒想一著急,反讓這女人逮住了話柄。
這時候於岩走了進來,看一眼蘇悅,又看一眼陸子浩,猜想陸子浩可能吃了蘇悅的虧。他衝陸子浩丟個眼神,陸子浩跟他走了出去。
在辦公室,於岩提醒陸子浩不要對蘇悅太狠,問話盡量注意點方式。陸子浩不服氣地說:“憑什麼,就因為她漂亮?”
於岩笑了笑,有些話他不能跟陸子浩明說,但又不能不說,他換了個方式,說:“我們對待任何嫌疑人都應采取以理服人,以德示人,這是一個優秀警員應該具備的素質,他們畢竟還不是犯人。”
“我懶得跟她講理!”陸子浩一聽於岩在為蘇悅說情,卻又說得堂而皇之,氣來了,這兩天他讓案子搞得焦頭爛額,哪還有耐心跟她講道理。不等於岩再說話,他啪地拍門出來,正好碰上小李,他衝小李說:“你進去審,我透透空氣。”小李剛要進門,陸子浩又在後邊說:“注意方式方法,別讓人家說我們沒水平。”
蘇悅最終啥也沒招,問過來問過去就三個字,不知道。陸子浩二番進去時,就聽蘇悅說:“叫你們江大剛來。”
江大剛焦躁不安地坐在辦公室,心裏七上八下,不知道拿啥平靜。到這時候,他還沒從自己的情緒裏走出來,一聽蘇悅要見他,頭搖得直響,連連跟陸子浩說:“你讓我靜一會,靜一會行不?”他實在不知道該如何麵對蘇悅,他必須認真想一想,自己是不是對她動了真感情?
一場細雨無聲無息地降下來,這是秋天的最後一場雨,大地呈現出蕭蕭瑟瑟的景象,誰都知道,細雨過後,嚴冬就要來了。
江大剛靜靜地站在老榆樹下,任雨水打在臉上。他已知道是於岩下命令收審了蘇悅,可他並沒說什麼,這是合情合理的,他感謝於岩,替自己做出了一個沒法做出的決定。做為一個警察,他是沒有權力為任何嫌疑人說話的。況且憑感覺,他不相信蘇悅會是同謀,蘇悅有責任替自己說清楚,更有責任把知道的內情都說出來。但是蘇悅一直不開口,江大剛的心情變得沉重,就跟這霧蒙蒙的天氣一樣,他仿佛看見蘇悅恨他的目光,王曉渡最後那句話又在他耳邊回響起來,你敢帶著他來!
他說不清,也想不清,從開始到現在,跟蘇悅交往,是不是抱了某種目的?是不是在利用自己的成熟和經驗,一步步誘她把王曉渡引出來?如果是,他的感情又怎麼解釋,這時候他已確信自己是愛上她了,愛上一個小他二十歲的女人,愛上一個誰都認為不能愛的女人,愛上一個生命中充滿痛和血的女人!愛上一個被景山人嘲笑為妓女的女人!如果不是,一開始為什麼不把對王曉渡的懷疑說出來,甚至多次故意忽略他,而把注意力全集中在她身上?
是還是不是?江大剛想不明白。他問老榆樹,老榆樹靜靜的,像一個冷漠而被人拋棄的老人,在深秋的淒雨中對這個謎一般的世界保持沉默。
深夜沉沉的,江大剛感到從未有過的寒意。
雨還在無邊地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