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
呼延雷看商議得差不多了,忽然張大嘴打了個嗬欠,嚷道:“好了好了,天大的事明天再說,我可要睡覺了。”說著話,真個倒下閉了眼睛呼呼睡起覺來。
易行看他如此,搖了搖頭,道:“這大的濕氣,也虧他火氣壯。”轉身到林子裏尋了幾捆枯枝,又燃了幾個大的火堆。
遠處共工城中有打更的梆子響起,寅時已到,濕寒之氣更重,易行與唐霜相依火旁,一時也進入了夢鄉。
那山暉眨巴著眼睛,貪婪地看著唐霜姣美的麵容,心猿意馬,隻恨不是人身,卻哪裏睡得著。
共工城西門望樓。兩個哨衛正在閑聊。
“二毛呀,昨晚我夢到我娘了。她說了些奇怪的話。”
“你娘不是早死了嗎?”
“是啊!她說孩兒呀,太陽要出來了,快把濕衣服曬曬,你們的女王要來了。”
“天啊,你娘也說到女王了?我聽人說咱們前任邪王是被害死的,她的女兒要為父親報仇。唉,我們死去的大君跟前任邪王可是知已呢。邪王的女兒,應該是公主才,怎麼叫女王呢?”
“你這死猴子,我跟你說我媽呢,你扯哪去了?唉,我那老媽一輩子好可憐,連媳婦也沒給我娶上就死了……”
“行了,行了,知道你難,要不把我家母豬嫁給你得了。”
“你放屁!當官的明娶暗偷,那麼多女人都讓他們給糟蹋了,老子隻是跟那個小寡婦說了句話,就挨了三十鞭子。”
“你呀,太老實了,搭什麼話呀,乘晚上不當班,偷偷摸到家裏,撩開被子上就行了,女人嘛,你越捧她,你就越受罪。都是你那個媽教出你這樣的蠢蛋!”
“嗯,你這話不好聽,但是也有道理。遲早我要給那個王八蛋伍長背後捅一刀子。咦,你聽,好像有什麼聲音!”
兩人吃驚地抬眼望去。隻見遠處仿佛地震一般,整個森林都在抖動,聲音愈來愈近,愈來愈響,然後密密麻麻大小野獸出現在視野裏,天空中黑壓壓一群飛禽與下麵相呼應。
這強大的視覺聽覺衝擊讓兩名哨衛身心都僵硬了,過了好一會,那二毛才慌忙轉身對著一個話筒瘋狂喊叫:“有情況!有情況!天要坍了,魔鬼來了,我們完了,我還沒活夠呢!”
二毛越喊越怕,幹脆丟下手中的武器大叫著往下跑,後麵那位也沒有絲毫猶豫。兩人剛跑到一半,便跟下麵上來的人撞在一起。來人是個伍長,見他二人如此,心頭火起,抽出佩刀,眼睛都不眨一下,左右一揮,兩顆人頭落地。
共工城早加強了守衛,一有事發,應變也是極快。沒多大功夫,守兵皆已到位,各式守城工具都齊刷刷對著城外。唐淵是瞬移過來的,他先看已方的情況,見人員皆已到齊,方抬眼看敵方。
獸群隊伍行進到大約距共工城一裏外的地方停了下來。原本空曠的地帶變得擁擠不堪,數千頭巨獸在隊伍的前列,耀武揚威,嗷嗷亂吼,天上十二鹿衛金光環繞,呦呦低鳴,半空中一團團昆蟲發出嗡嗡的哄鳴,城上人看不到地方,還藏著無數饑餓的厲鬼冤魂,隨時準備吸食士兵的亡靈。
唐淵倒吸一口涼氣。他心裏明白,這陣式不是他能應付了的。過去的共工城擁兵百萬,光守城軍便有十萬之多,而且兵精將足。如今百萬大軍在龍骨關損失迨盡,這半年多的時間,他又不斷鏟除異已,整個西部能用之兵不過四十萬,去粗取精,也就十幾萬之數,而眼前的獸軍,怕不有幾百萬之眾?
唐淵沉吟片刻,突然飄身下城,眨眼間到了場地中央,運氣提神,朗聲說道:“請幾位鹿衛過來答話!”
十二鹿衛並未答話,獸群中出來四個身影,晃眼到了唐淵麵前。
唐淵看著為首一人,微歎一口氣,道:“霜霜,你到底還是要與我為敵了。”
幾個人影正是易行、呼延雷、唐霜以及山暉。唐霜揚眉道:“兄長,該說的話我前日已言明。以前孤苦零丁,我有心無力,如今有了這個實力,我要向東溟討個說法。”
唐淵看了看前方陣式,苦笑道:“也對,力量決定一切,我們不都是這樣嗎?那麼眼前形勢,你待如何解決?”
唐霜道:“兄長,不論你以前如何待我,我們終是一脈血親,請兄長審時度勢,助我做東溟女皇,為我父洗血冤屈!”
唐淵幽幽道:“霜霜,你太年輕。東溟帝國不是你想像的那麼簡單。你父之死縱與當代邪王脫不了幹係,然而你可知這後麵有千絲萬縷的牽扯。一個小小的共工城你可憑叢林大軍鏟平,可是那泱泱東溟不是你們蚍蜉撼樹就可以動搖的。既然你呼我為兄,聽我的規勸,撤了獸軍,跟你的朋友一起回西方好好生活去吧。爭鬥都是殘酷的,即使到時你真得做了女皇,你會發現自己丟失了好多東西。”
唐霜沉默了一下,慘然笑道:“兄長說得縱然有理,可是形勢所逼,我能進不能退,因為我是唐鯤的女兒。”
唐淵心中翻滾,一時間竟無話了。
忽聽唐霜“咦“了一聲。隻見共工城上又飄下一道纖細的身影,身後有幾個人跟著追下來。唐淵猛地回頭,失色道:“棣兒,你怎麼下來了!”
說話間,唐棣已經跑過來。跟來的武丁滿臉愧色看了看唐淵。
呼延雷心髒噔噔猛跳了幾下,嘴裏嘟囔:“這小丫頭,也不知凶險,該打屁股。”
哪知唐棣已經聽見,衝呼延雷罵道:“死黑豬,你打我試試!”
呼延雷趕忙閉嘴,差點咬了舌頭。眾人卻都被逗樂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