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說手術不會危及生命,可是我還是很擔心,那種擔心的感覺,一點也不比紫星那次的手術薄弱。我坐立難安,像隻陀螺似的一直在手術室外轉來轉去,白露一直安慰我,不會有事的,不要擔心。可是我怎麼可能不擔心,唐錦渾身是傷,虛弱得像是快要死掉似的,隻要一想起我在街上看到他那副樣子的情景,心髒就要停止跳動。
手術持續了三個多小時,在那時候的我看來,那三個多小時簡直比一個世紀還要長。我也不知道我是怎麼熬過去的,看到唐錦被護士們推了出來,我才終於鬆了口氣。
望著唐錦安詳地睡臉,我激動地流下了眼淚。謝天謝地,這次我總算沒有暈過去,能夠看到唐錦平安地度過危險。
因為唐錦還很虛弱,需要休息,所以護士把我們趕出了病房。我們隻能守在病房外,不敢離開半步。我有點過意不去,讓白露先回去,可是她不肯,堅持要留下來陪我。我很感動,要不是白露,我肯定會亂了陣腳,完全不知道怎麼辦。
白露一直撥著龔柏泉的電話,直到早上才打通,那家夥晚上出去玩了,手機沒電了,直到早上回家才給手機插上電源。開機後他確實看到了唐錦的來電提醒,還有我的,還沒來得及想發生了什麼事,就接到了白露的電話。我有點小喜悅,唐錦第二個打電話的是我,起碼在他心裏我還占了一點點的位置,起碼他還是會想到我的,雖然可能是我的一廂情願而已。
為了這點,我沾沾自喜了好久。
唐錦昏睡了好久,終於在下午醒來,他的臉色很難看,整個人都瘦了一圈,眼瞼下有很深的黑眼圈,頭發也似乎好久都沒有理了。我不知道這段時間他發生了什麼事,距離那次聖誕節,我已經一個多月沒有看到他了。
龔柏泉問他跟誰打架了,可是他沒有說話,一直垂著眼簾,似乎不想跟我們討論這個問題。礙於他身體還很虛弱,龔柏泉不能逼問他,隻能憋著一肚子的氣,憤憤地切著橙子撒氣。可是我看到唐錦手裏攥著一張紙片,那是他昏迷時一直緊緊攥在手心裏的,護士企圖把他的手掰開把紙片拿出來,可隻是讓他攥得更緊而已。我看到他偷偷地把攥著紙片的那隻手藏進被子裏。
直到後來我才知道,那晚上紫星跟唐錦提出分手了,唐錦也答應了。那天他一個人跑去酒吧喝了很多的酒,回家的路上看到有人一邊在撕貼在體育館門口的海報一邊對海報裏的紫星指指點點,唐錦正在酒勁上聽不得別人說一句紫星的不是,就和他們打了起來。可是對方人多勢眾,他吃了虧,被打得很慘,一個人躺在街上爬不起來。
我知道後很想對唐錦說何必呢,這麼做又能挽回什麼呢,就算再自我折磨紫星也不會回來了。我不想為此指責紫星,可是我真的替唐錦覺得不值。
紫星或許沒有那麼愛他,作為同樣一個女人,我能感覺得到。
可是這話我沒有對唐錦說,或許他也知道,隻是不想承認而已。因為唐錦是多麼驕傲的一個人,怎麼能忍受自己這麼愛的女人不愛她呢。
又或許這件事我們所有人都看出來了,但唯獨唐錦沒有感覺到。
唐錦住院後,我終止了看言情,因為除了上補習課,其餘時間我都要上醫院去照顧唐錦。龔柏泉是個粗枝大葉的大男人,我不相信他能夠照顧好唐錦,而唐錦家的保姆據說是因為快過年了,所以回老家了。於是照顧唐錦這項艱巨的任務,理所當然地被我攬在了自己的肩上。
媽媽每天早上看到我熬了粥或者煲了雞湯,然後裝進保溫壺裏,帶著出門,似乎有很多話要對我說。但是每每都是猶豫了很久,又欲言又止。因為我隻是跟她解釋我有一個朋友住院了,所以我要照顧他一陣子,她問我是男的還是女的,我撒謊說是女的。但是我能感覺到,媽媽察覺出我撒謊了,隻是沒有戳破而已,她可能是怕上次的事情再次重演吧。每當這個時候,我就覺得特別對不起媽媽,可是我沒有辦法,我不能丟下唐錦不管,我也不知道該怎麼向媽媽解釋我和唐錦的關係。像是朋友,可是我對他的感覺要比朋友多一點。除了這,又什麼都不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