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月,那一天,涼風吹皺一池湖水,靜謐地蕩開。湖麵上一座玻璃屋,在陽光下熠熠閃光,玻璃屋前一顆很大的隻剩光溜溜枝椏的桃樹,桃樹下一個優雅的葡萄架,搖蕩著長長的淺粉綠色的秋千躺椅。悍然,躺椅上側躺著一個穿著熒紫色拖曳長裙的女子。凹凸有致的身形,淋漓盡致的慵懶嫵媚,淡淡的哀傷迷離在不遠處滿山紅的楓林。楓葉很紅了……
一陣風過,簌簌的奏響,伴隨著風舞、楓葉舞、風舞楓葉的美,是淒美嗎?
良久良久,久到夕陽變涼,女子仍沒有起身,隻是偶爾撚起秋千旁邊的高高聳立的猶如荷葉的嫩綠色茶幾上一個葡萄,行雲流水般已送到果凍般嬌嫩的唇邊。
這時,天邊傳來“隆隆”的螺旋槳聲。
十幾秒的時間就要降落在玻璃屋的前方空地上。待直升機落穩之際,後艙門緩緩開啟,直升機艙門下麵的肚子裏悄然伸出穩梯。一個穿著泛白的樸素藍布衫,半白雙鬢打理得一絲不苟卻掩不去歲月的褶痕的婆婆慢慢地走了出來,帶著淡淡的幾乎可以忽略不計的表情,直走到秋千前麵兩臂距離才停了下來。
我依然靜靜的躺在秋千上,沒有改變姿勢,隻是稍稍轉換了視線的角度。靜靜地看著她從懷裏掏出一封信,提著一個半舊的光滑的竹編菜籃子筆直地站到我的麵前。然後,緩緩地優雅地坐起,嫩白的腳丫滑向草麵,從前短後長弧度感十足的拖曳長裙裏顯現出來,右腳鏈輕輕晃動一會兒,腳鏈上的水晶和熒紫色的腳趾甲映著夕陽泛著光。一切還是那麼的靜謐,我無聲地一邊掃了一眼籃子,一邊在婆婆伸手遞信時也無言的慵懶的伸出手接過。
還是靜,靜的隻剩下風聲和呼吸聲。
隻有我知道,在看到信上的筆跡的時候,我的心,已經注定不再平靜。
我維持著表麵的寧靜,難掩內心顫抖的心情,假裝鎮定地瀏覽了信上的內容,慢慢微微張開五指,風帶著信飛起,打了幾個卷,又向湖的上方飄著旋轉。
我以十分的慢動作站起,俯身抱起籃子裏的孩子。難以遮掩情緒的變動,輕撫孩子臉的手指還是顫抖了。孩子似被我手指的冰冷凍醒,有點痛苦地眯了眯眼,睜開,淺棕的瞳孔,迷離的眼神。他沒有哭,看著我停滯在他眼前的手,又看著我的臉,竟笑了……
我的眼神不自覺地頓了頓,這孩子,看來……不能不帶走了。跟著他的笑,我竟也不察地笑了。這時候,我不會知道我的笑多麼的溫暖人心,我隻知道一直以來我的笑極具殺傷力,高貴、嫵媚、優雅、冷傲、魅惑,卻獨獨不會有這麼溫暖的純純的發自內心的微笑。也不會知道那個婆婆在看到我的笑之後僵硬的臉上難得的彎起嘴角,毫無留戀地轉身而去。
聽著螺旋槳再次轉動的響聲,我已抱著孩子緩步走進玻璃屋。
片刻,在直升機消失的同時,玻璃屋以肉眼可見的速度,從玻璃屋四周向湖麵延伸的內含鋼板的水藍色陶瓷板麵向玻璃屋一圈折疊,玻璃屋悍然已經不見,取而代之的是一個接近湖麵藍色的絢麗圓球體建築物。
眨眼間,水底潛出一個海豚形的東西,屋子與走廊的反方向,一個門立時向上開啟。此時的我把長卷的秀發隨意的紮捆盤在後腦,一身休閑的白色運動服,拉鏈隻拉了個十厘米,那個繈褓裏的奶娃就斜斜的裝在我胸前開口的運動衫裏。看著搖搖晃晃的小家夥,反向罩上一件嫩黃色的運動服,在背後拉上一小段拉鏈。走到門口,“海豚”上蓋立馬開啟,穩步踏上“海豚”的翻蓋,從容進入“海豚”。當臀部安然著陸在“海豚”內部的座椅上的時候,“海豚”上蓋和圓球建築物的門同時關上。
海豚內部亮堂,透過前麵的單向透視鋼化玻璃窗,我熟練地操作著前麵的按鍵和操作盤。安全帶自動鎖緊髖部,“叱”的一聲從尾部噴出一股強烈的水流,“海豚”突地在水麵加速,當速度越來越快,“海豚”隻剩略向下翹的尾部還在水麵下噴水,大部分露出水麵之際,左右兩翼慢慢從艙體彈出,前麵的螺旋槳也從長長的“海豚”嘴裏吐出。從起步開始不過二十秒,“海豚”越水而出,飛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