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心裏一動,試探著說:“難道……劉師傅你見過這車子嗎?”
我本來隻是偶然想到所以才這麼問,沒想到他竟然點點頭說:“不瞞夫人,這車子正是我打造的,這滿京城也隻有兩輛。那車主人是不會把車子的圖樣給散布開來的,所以我看到這圖十分訝異。”
他說完飯,倒不用人拉,自己退開了幾步。
“原來是這樣啊……”我點點頭。原來是遇到人家正版的了,我這種行為也算得上是一種盜版了,這下李鬼見李逵。如果對方說,對不住,這東西是我們設計發明的,你最好打消仿造的念頭……唔,這時代是沒有專利權一說的,那我要不要真的打消這個仿造的念頭呢?
我心裏盤算著,客客氣氣的問:“那麼劉師傅可不可以為我也製出一輛這樣的車子來呢?”
要是他不同意,我就再去找旁人好了。誰知道這次竟然這麼巧,想隨便找個木匠來找車子,竟然找到了正主的頭上了呢。
那人沒回答我,卻反問:“不知道是夫人府上哪一位畫了這張圖呢?看起來不是咱們這兒的畫法,倒象是那西洋人的畫派技法,還請夫人賜教。”
這人肯定不是一般人……要知道這時代雖然也有舶來品,西洋穿衣鏡,自鳴鍾,玻璃花瓶還有西洋藥膏子鼻煙等等東西,這些在賈府都有一些,但是一般百姓家可還是見不著這種東西的。這個人竟然知道西洋畫風,足見不是一般人了。
我想了想,我是肯定不想把自己的事情透露給他的,於是謹慎的回答:“這個,請恕我不便相告。”
劉木頭哦了一聲,也沒有再追問,或許他猜著是位閨閣小姐畫的也說不定,那麼自然是不方便告訴他了。不過他的下句話倒讓我挺意外:“這輛車子要做起也不並不難,材料齊備的話大概半個月就可以做成了。隻是我得先請示那車主人一聲,若他並無反對之意,我就可以動手替夫人製這車了。”
這話沒有說死,還有回旋餘地,看來關鍵是那個車主人。
那個江公子,看起來不象是小氣量的人,應該不會不同意。
“那也好,這樣的話我就先付些定金在這裏,若是此事確定下來,就請劉師傅開工吧。”
他問:“請問夫人府上哪裏?”
我還沒開口,小廝已經急呼呼的搶白他:“我們是榮國府的,這可是我們二奶奶,你這賊胚好不無禮……”
“算了,”我說:“三天後我會再派人來問一聲,這事還請你費心了。”
“是,”他現在總算恭敬了些,不知道是不是被榮國府的名頭鎮住了,又或是有什麼別的原因。
我們的車子緩緩駛離了那家木匠鋪,平兒還沒有消氣,掀開車簾怒瞪那個劉木頭。那個人毫無卑微討好之意,就這麼平直的和她對視。頭一次遇到這樣的硬頭貨,平兒也吃不消的敗下陣來。說到底她也是世家大宅裏長大的丫頭,各種規矩禮法要懂的要守的不比小姐們少。
對於賈府的那些下人來說,她的瞪視無疑是會有震懾力的。可是這個人卻不一樣,他一定不隻是個手藝好一些的木匠。能與那個車主人相熟,知道西洋畫技法,又有這樣的態度和氣質的人,怎麼會隻是個普通木匠呢?
那個江公子……還有他那個一直沒有出聲說過話的同伴,究竟是什麼身份呢?他們的排場也不少,做風卻與現在一般的貴公子們都不同,再加上剛才見到的那個令人費解的劉木頭,我想了一會兒,也沒有什麼頭緒,於是丟開不想。反正我和他們也無怨無仇的,不必費那個心力去琢磨。我不過是想做一輛差不多樣式的馬車罷了,和他們應該不會再有什麼更深的聯係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