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迎探惜,其實是是一句原應歎息。
我有點心不在焉,又放錯一張牌,這次是王夫人贏了。本來我就不怎麼會玩兒,有概念和有牌技完全是兩回事,反正幾圈兒下來,除了我,其他人都有進賬,唯獨我一直在輸錢。邢夫人的臉色更難看了。我下家的是王夫人,對家是賈母,我放好牌,吃牌得益的是王夫人。點炮的話,和牌的也多半不是她,她肯定覺得我是在故意討好王夫人和賈母,唯獨不把她放在眼裏。就象是那個有名的丟斧子的故事裏麵說的,你隻要心裏想著斧子是鄰居偷的,那麼他一言一行一舉一動你都會覺得他是偷了斧子的表現。現在邢夫人多半也是這麼看我的。她一定覺得我時時處處都在瞧不起她給她難看。連我心不在焉放的牌,那也是有意的討好王夫人而忽視她,貶低她。
賈母玩了一會兒,笑著說散了吧。我笑著說:“也該散了,再玩我就輸精幹了,恐怕得把衣服首飾都脫下來抵在老祖宗這兒,才得贖身回家去呢。”
賈母笑的更開心,王夫人抿著嘴角,很有大家風範的也微笑了,隻有邢夫人,那扁扁的的唇三分象笑七分倒象是鄙薄。
賈母看起來笑嗬嗬的什麼都不在意,但是她其實應該是什麼都看在眼裏了。隻不過在她的地位上,有句話叫做難得糊塗,很適合她。有的事知道要裝不知道,有的事看見要裝沒看見。有的事情是心裏明白的,但就算是賈母也沒有辦法。
比如,榮國府日漸衰敗,還有寧國府的荒淫混亂。
她知道,可是她能怎麼做呢?她已經活不了多久了,抱著一種得過且過,做一天和尚撞一天鍾的心態,在享受著她最後的時光。
我們這邊牌局散了,我走過去,探春正和寶釵下棋,抬起頭來向我笑了笑:“二嫂子,你今天又輸了不少吧?”
我笑笑:“我本來玩牌就不行,純是逗個樂兒。”
我還想看看她們下棋,以前我也沒有接觸過這個,總覺得既風雅又有奇趣,棋道高手們總是與一段又一段傳說相伴相隨的。可是隻看了兩眼棋盤,黑的白的交錯繁雜,我隻覺得眼前的景象似乎會動,會旋轉,別說想看出誰勝誰負,誰占上風誰居弱勢了,隻覺得那黑的白的顏色都是會動的,交錯著相互纏繞相與敵對,我隻覺得頭暈目眩的,身體一歪,要不是伸手扶住了一邊丫頭的肩膀,差一點就摔倒了。
探春急忙站了起來扶住我另一隻手:“二嫂子,你怎麼了?”
“沒事……”我笑笑,做了個深呼吸,不再看那棋盤就沒有這種感覺:“我還想看看你們下棋的熱鬧呢,可是沒想到看了兩眼就頭暈起來,不看就沒事了。”
探春和寶釵一起訝然的看我,我有些意外,心裏也有點沒底,咚咚的心跳象在打鼓。
這話說的不對嗎?她們為什麼這樣看我?
難道,難道她們能發覺我與過去的鳳姐,有所不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