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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總覺得這個人出現的太巧合也太詭異了一點。

“啊,這雨一時半會兒停不了。”那個人掀開車簾,跳下車來的動作很輕盈靈巧:“不如這樣吧,反正我離家很近,夫人不妨先坐我的車回府去,也免得家人擔心。”

我看看他的車,很緊固,有著不張揚的貴氣。

“那怎麼好意思。”

“有什麼不好意思的。”他嗬嗬笑著說,就那樣站在雨裏,不客氣地說,他沒賈璉的皮相生的好。但是他比賈璉多了點東西……唔,靈魂,還有思想。他的眼睛是這樣告訴我的,他不是一個得過且過的人,最起碼看他清亮的眼睛,一定不是沉湎酒色的紈絝之徒。他沒提起昨天的我的傘,似乎根本我沒有借給他一把傘一樣。

真是……很沒道理的,我又一次想起了許仙白蛇借還傘的相遇相會……雖然我的生活閉塞,但是不代表我不知道這兩個千古流傳的愛情悲劇。梁祝,還有白蛇傳。

當然我不是白蛇,他也不是許仙。雨霧蒙蒙,這個時代的人不會把雨中相會說成是浪漫。他們……也許並不懂得浪漫。

我也不懂得,隻不過,在這個時候突然看到這樣一個人,產生了一些胡思亂想,僅此而已。

反正我出格的事情做的多了,不在乎再多一件。

“其實我們還有一輛車……”我指指後麵那輛。

“啊,那是下人們乘的車,夫人豈可以屈就。”他笑微微的說:“請夫人換乘我的這一輛吧,以免再多耽擱時候。夫人到了府上,讓車夫趕著車自行回來就是了。”

“江公子盛情難卻,那就恭敬不如從命了。”

平兒就是這點好,鳳姐若是做出決定,她不會當麵頂撞反駁。

我們一起下了車,然後上了這位江公子的車。當然,車夫還是他的。

怎麼說呢,這車從外表看起來隻是大方不失貴氣,可是裏麵卻完全不是這麼一回事兒了!我的車裏除了坐凳沒放別的多少東西,靠角落的小抽屜裏有時候會裝一些胭脂梳子等物。女人是需要補妝的,這一點無論古代現代倒是都一樣。我那個時代的女性也會隨身帶著化妝包。

但是這個車子裏……實在讓我沒辦法不聯想到叔叔的那輛車。看起來,這輛車的主人恐怕是想把一生都放在這車上,無比舒適的坐椅,車壁上有一個又一個小小的格扇,可以聞到淡淡的酒香和點心的甜美氣息。座椅下的下麵放著幾本書,我掃過去一眼,似乎是話本小說,總之不是什麼中庸大學之類。甚至一邊的車壁上還有一個固定在那裏的托架,上麵有暖包裹著的茶壺,邊上還塞著杯子。

平兒湊過去聞了聞,小聲說:“奶奶,那裏頭不是茶水,是暖熱的酒。”平兒仔細看過了車裏的這些東西,然後低聲下結論:“不知道是哪位公侯府上的車子啊,可是不記得有哪一家姓江的公侯能有這麼一輛車子。”

“也許不是他的……”我不知道為什麼,好像心裏就覺得應該回頭去看一眼似的。掀開的一角車簾,讓我能看到已經向前駛動的車子原來停留的位置上。那兒站著那位江公子,他身後的書童正把傘遮到他的頭上。

可是,為什麼,他身旁還站著一個穿著玄色布袍的人?我一眼就認出來這人就是昨天在茶樓和他在一起的人,一直沒有說話,存在感也不那麼明顯……

這人從哪兒冒出來的?

兩次看到他,一次是逆光,一次是隔著雨幕,都看不到他的長相。真的很奇怪……這個人的存在感,並不是那種淡薄而軟弱。不是那樣的,其實他不是淡漠,而深沉吧?他站在那個江公子的身旁,就像是流淌的溪水與平靜的深潭一樣,人們總是會注意到活躍的發出聲響的溪水,而卻無法在第一時間發現深潭的存在。

“奶奶,”平兒有些不安:“這人恐怖與咱們府裏並非世交,不知道會不會……”

“放心吧,他們總不能把咱們拐了賣了去。”

平兒握著我的手,沒有再說話。

我也不知道,自己的每一步,邁出去的方向究竟是不是正確。

但是,我總得去嚐試。

我得改變原來既定的命運。

我再回頭的時候,已經看不到那站在街上的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