居民花園是臨近學校的一個小花園,周圍大多都是居民樓。居民花園成圓狀,中央有棵粗壯的合歡樹。季節剛好,少年們去的時候,合歡樹正開的豔。粉紅的花朵,一點點綻放,散發迷人的香味。
蘇沐曦還是第一次看見這麼粗壯的合歡樹,情不自禁的發出感歎:“這麼大的合歡樹我還是第一次見。”
陸離琪也說:“是啊。這麼大的樹,肯定看過了世界上的悲歡離合。”
莫陽跟著說:“正是因為見慣了生死輪回,所以才是孤獨得。”
蕭池不說話,抬頭,看著樹上粉豔的花朵,眼睛裏有從未流露的悲傷。那是一種,隔離了山河的遙遠想念,是無法言語的悲傷。許久,他笑了,是不同於往日的嬉皮笑臉。而是淡淡的,眸中含著深情。“阿離,沐曦,莫陽,我還有事。你們玩吧。先走了。”揮揮手,欲離開。
蘇沐曦還是第一次看到那樣的蕭池,他離開的背影在陽光中顯得分外孤單。“蕭池,你沒事吧?”
他繼續往前,不回頭。做了個ok的手勢。陸離琪如夢初醒。
合歡花是王芯最喜歡的花。
“這麼多年過去了,蕭池,你還是不能忘記她。”她看著他的背影,心裏默默的歎息。
莫陽和蘇沐曦見陸離琪沒說話,也不好再說。隨後,莫陽開口:“阿離,蕭池他好像不對勁。要不要我跟過去看看。”
陸離琪回話:“他沒事。估計是觸物生情了。讓他一個人待會就好了。”看來最了解蕭池的還是陸離琪。
三人坐在合歡樹下,靜靜的,感覺世界都是他們的。天空雲淡,時不時會有孤鳥飛過。蘇沐曦的電話也就是在這是響起。
鈴聲打破了沉寂。
蘇沐曦說:“喂。哥。”
她細白的手遮住了小小的手機,電話另一邊在說事情,她沉默的聽。掛斷電話,她朝另外兩人聳聳肩,道:“阿離,我哥找我有事。”
“那你去吧。反正下午沒什麼正課,我替你請假。”
她點點頭。
合歡樹下,隻剩她和莫陽。
她不看他,輕言的講述著一個故事。那是距她很近的一個愛情故事,不是別人的愛情,而是蕭池的愛情。
他半仰望著天空,眼睛裏是荒蕪寂寥的風景。
“很久很久以前,一個小男孩在有狂風暴雨的夜晚出生了,他出生後,世界是安靜的,他也是安靜的。因為他沒有哭聲,那時家裏人都懷疑他是鬼轉世,於是無情的拋棄了他。後來,他被人收養,可養父養母對他不好,經常打他,罵他。他也由感恩變成仇恨。他恨親生父母的無情,恨養父母的無情。在別的小孩子還在盡情的享受家人給予的溫暖嗬護時,他就已經學會了察言觀色,忍氣吞聲。後來他離開了養父母的家,跟著鄰家的小夥伴去了遙遠的臨海城市。那是一個繁華熱鬧的地方,是他新生活的開始。在那裏他有了自己的第一段愛戀。也可以說是最後一段。女孩喜歡笑,喜歡花,他們在春天認識,也在春天相愛了。第一次,男孩感覺到了世界的溫柔。放學的時候,男孩會繞著整個濱江路護送女孩回家;下雨的時候,男孩不喜歡打傘,女孩總是會撐著火紅的雨傘為男孩遮雨,那時男孩還未長個子,女孩就已經高過他一個頭頂。他把她視為全部,她也對他很好。他們的愛情,是簡簡單單的,不加任何添加劑。”陸離琪發現說蕭池故事,總是會有種淡淡的悲哀。
莫陽聽的認真,見陸離琪不講下去,便說著:“後來呢?”
她欣慰,他是個好聽眾。繼而又說:“後來,在他們相愛一周年的春天裏,令人心痛的事情發生了。女孩被突如其來的卡車撞死,而且是當初死亡。男孩心如刀割,他看著她的手一點點滑落,沒有一絲眷戀,他崩潰的狂叫,歇斯底裏的哭喊。換來的不過冷冰冰的身子。但是那以後,男孩像變了一個人,他不再悲傷。每天開心的笑成了家常便飯。那時男孩的座右銘成了‘笑一笑,活到老’。”
頓了頓,繼續說:“那個男孩就是蕭池。”
莫陽感歎。
上帝永遠不會溫柔對待任何人,除非你是上帝的孩子。他不是,蕭池也不是。所以,他們隻能獨自跌倒,獨自爬起。
莫陽說道:“為什麼和我說這個?”他將漂亮深邃的眸子移到陸離琪身上。他距離她太近,以至於瞳孔裏全是她。
陸離琪慢悠悠的回答他:“我希望你能快樂。莫陽,其實……”
他打斷她的話:“謝謝你。阿離。”
陸離琪平淡說著:“謝我什麼?”
莫陽不語。於是,再次,陷入沉寂。
許久,莫陽在心裏道:“謝謝你曾經溫暖過我的世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