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華香劈手去奪:“段兄!不要這樣!你這不是拿刀割我的心嚒?”
段驚天哪裏肯聽勸阻,扯開他手五官扭曲,酒水連同口水沫濺了他一臉,泣不成聲:“賢弟啊,你就讓我死了幹淨,我活著還有什麼臉麵見人啊?昔日威風八麵,功蓋朝綱,人人敬仰的大英雄,如今成了喪家之犬,一日三餐都沒個著落,給不了老婆一個安定的家——,粗茶淡飯,還連累她跟著拋頭露麵,受盡白眼欺淩——她可是堂堂大相國的千金小姐啊!”說著咕咚咕咚猛喝幾口,淚水混合酒水讓那張極度沮喪和痛楚的臉孔看著就令人心碎。
趙華香頗有感觸,呐呐地:“段兄,實不相瞞,我的處境比你好不到哪裏去!至少你跟嫂子不離不棄,風雨同舟,還有個落腳地兒。我呢,家破人亡,東飄西蕩——一無所有。”
段驚天聞聲一怔,斂住了繼續灌酒,淚眼血紅地盯著他:“賢弟,看你一表人才,生的一副尊貴麵相,怎麼會——”
趙華香苦楚一笑,拿過酒壺為自己斟滿一杯,一飲而盡。
段驚天濃眉一擰,用衣袖胡亂地抹了幾把臉上的水漬,關切地望著眼前這個愁苦滿麵的美少年:“賢弟,心裏有苦就跟為兄說說,為兄雖是廢人,但有需要的時候也能為你盡一份綿薄之力!”
趙華香暗驚,驚訝地:“段兄何出此言?”
段驚天神情又是一黯,重重一歎,再次提壺猛灌。
舒秋蘭將散碎之軀浸泡在浴桶裏,神情木訥,雙目無神。
子冰滿懷同情地為她擦拭著胳膊,一邊安慰:“姐姐,你放心,我絕對不會放過那個惡魔!血債必要血來還。”
舒秋蘭空洞呆滯的目光看著她,嘴角抽動,半天眶中滾出幾顆清淚,斷腸地:“姐姐好羨慕你們,夫妻恩愛——雖說我有時候恨他,恨他盡不了人道,可是也沒真正想過對不起他——”
子冰愣住。
段驚天捂著臉痛泣了一會兒,忽地拉住趙華香的手肝腸寸斷地:“賢弟,我不是個男人!不是個好男人——”
趙華香聽得沒頭沒腦,勸道:“段兄,你喝醉了,我扶你去休息。”
“我沒醉!我清醒的很!我比任何人都清醒!”段驚天搖著腦袋頗是激動。
趙華香忙順應他:“好好好,你沒醉,你說,我聽著呢。”
段驚天黯淡的眸子瞅著他,似哭似笑:“我告訴你,我這輩子最見不得像你這樣的男人,相貌俊秀,脾氣溫柔,懂得討好女人——你床上功夫一定很不錯吧!”
“??????”趙華香噤住。
舒秋蘭淒然地:“五年前他是譽滿大理城的大將軍,武功蓋世,是人人敬仰的大英雄,我就衝這個嫁給了他。原以為我們是一對神仙眷侶,誰知天有不測風雲。婚後沒幾日,他為了幫女皇維權,一場內戰中,被傷了男根,再也挺不起來了——”
子冰暗自驚駭。
段驚天一斜呆呆看他的趙華香,追問:“你怎麼不回答我?難道你還害羞?”
趙華香付笑:“沒有,——還好啦。”
段驚天驚豔地:“真好啊,正常男人就是好,我這輩子玩完了——”
趙華香心頭一轉,瞅他沮喪至極,試探:“段兄,你沒事吧?”
段驚天萎靡地:“為兄早已不記得那種快活滋味了,我已經廢了很多年了,活著隻剩一副空殼——”
趙華香立時想到他的身體有缺陷,但不敢確定,也不好追問,隻憐憫地注視著他。
段驚天煩躁中將三壺燒刀子喝了個精光,當即醉的不省人事。
趙華香將他送去樓下主人臥房——
店堂打掃的小二們見趙華香攙扶著段驚天下來,匆匆上來三人接手過去,扶往後院了。
其他三人埋頭清理著殘局。
趙華香看他們年紀輕輕,先前的一場浩劫居然沒有嚇跑他們,頗是讚賞,正要發問——
一個小二過來低聲道:“你最好不要再閃麵了,免得連累我們掌櫃再吃苦頭。你放心,我們跟大哥幾年了,雖說還沒見過大場麵,有些膽小,但絕對不會出賣你們的!”說完,轉身去忙活了。
趙華香哦了一聲,返身上樓。
子冰伺候舒秋蘭沐浴完畢,幫她穿上衣服,將她送回房門口。
舒秋蘭喃喃地:“子冰姑娘,謝謝你們照顧清安王——我沒事了,你回去安歇吧。”
子冰點頭:“姐姐不要這麼客氣。”
舒秋蘭一禮後進去了,將門關閉。
子冰的心情忽然沉重了起來,盯著窗戶上昏暗的燭光,悲歎著。
驀地,裏麵傳出舒秋蘭和段驚天的痛泣聲,那般肝腸寸斷。
子冰不堪忍受地倉忙離開。
子冰進門見趙華香喝著悶酒,心事重重的樣子,上前奪了酒杯:“你還有傷在身,又不能飲酒,這是何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