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地很快陰暗,似有暴雨襲來。
小白脫下外裳:“別耽誤時間了,先給他換上幹衣背回山寨再說!”
一句話點醒了眾人。
三個女人回避一邊抹淚。
鄭玉急急忙忙地脫著衣服。
三個男人褪去趙華香身上的濕衣,換上幹裳。
鄭玉背負著他上路。
“小心點!別碰著了他!”
美人魚和子冰各自緊抓趙華香的手隨在鄭玉左右一路飛奔。
小白前麵揮刀斬荊,開出闊道。
何文慶和阿德麵朝洪流磕罷幾個響頭,一步三回頭,離開這可懼之地。
趙華香的腦袋深垂在鄭玉的脖頸,鮮血滲透布層打落在鄭玉腮邊,順著頸項滑落胸膛,令鄭玉感到異樣的冰冷,他不禁打著寒顫。緊貼著趙華香心口的脊背,感應不到他的心律,鄭玉淚水如斷線之珠。
兩個愛人緊緊攥著他的雙手,也令她們分不清是冷暖。
何文慶背著正心緊隨後麵,見子冰置命不顧地跟得踉踉蹌蹌,被草木絆的好幾次險乎跌倒,想要阻止又不好張嘴。
美人魚又悔又恨,恨自己太在乎個人情感,忽略了他的感受,自覺委屈地還想移情別戀,倘若趙華香就此離去,她還能不能再遇見這樣對她的好男人?
鄭玉腦子裏爭鬥甚烈,他不敢想象丁香見到趙華香會出現怎樣的反應。如果趙華香性命不保,以丁香對他的感情而言,這種打擊可以說是致命的,她還可能跟鄭玉繼續以後的日子嗎?而他又如何向地下的趙真夫婦交代?
小白哀歎不已,原本想等回趙華香將銀鈴歸還給他,安心離開從此浪跡天涯,誰知風雲突變。他無法想象當銀鈴見著趙華香這副情形時的舉動,這打擊無疑會讓她剛痊愈的病症就此複發,甚至比這還可怖。如果趙華香死了,銀鈴就要跟他一輩子,這是他對趙華香的承諾。
最怕趙華香遭遇不測的是何文慶。
他很清楚子冰對趙華香的感情還是戀戀不忘的,萬一他死了,何文慶和子冰去過與世無爭的田園日子隻是幻夢一場。也說不準,悲痛欲絕的子冰會與趙華香同赴幽冥——
阿德目睹趙華香愛著的女人們那份傷痛,頗是感動。
趙華香的生死,關乎多個家庭的安危和悲歡離合。
鄭玉氣喘籲籲,感覺背上的他越來越重,壓的他難以呼吸,力不支體,淚汗濕透衣衫,混合趙華香的血水,煎煮著他的五髒六腑。
“把他給我!”阿德叫道。
眾人都驚詫地看她。
子冰關切地:“你能行嗎?”
阿德不言語,從鄭玉背上接過趙華香,健步如飛。
正如鄭玉所料,丁香當場暈死過去。
林如眉駭叫連天,淚似泉噴。
銀鈴倏地麵無人色,眼神呆滯,形若木樁般跟在阿德身後進了她的閨房。
阿德將他輕輕放置床上,眾人圍著他亂成一鍋粥地忙碌起來。
銀鈴呆呆地看著一動不動的趙華香,沒有絲毫悲淚的跡象。
小白一門心思地隻專注著她,見她這般沉寂,一陣畏懼。
外麵,風起雨猛,雷電交加。
狂風刮得房上的瓦片墜落院裏,破裂聲粉碎了眾人的肝髒。
家奴都忙做一團,端來熱水,拿來了阿德的藥箱。
阿德洗著手,對何文慶道:“你扶他起來,我先給他針灸——”
“哦!”何文慶小心翼翼地攙起趙華香,讓他靠定自己懷裏。
美人魚和如眉以及子冰擁在他身邊,淚眼相望,幾雙手緊死地握著。
銀鈴暴睜的絕美雙眸至始至終不曾翕動,儼如一根被雷火焚焦的木樁,渾然無覺。
小白看著她,覺得她此時極其渴望一個溫暖安定的懷抱好好痛哭一場,但他不能這樣做。
“子冰?!!”鄭玉衝進來:“快!丁香有些不妙——”他哽咽著,兩手盡血。
美人魚倉忙和子冰奔了出去。
老遠就聞見丁香非人的慘嚎聲穿透風雨清晰傳來,二人驚駭地疾步而入。
阿德也趕了來,給丁香診斷。
丁香嘴臉呈青,痛不欲生地嚎叫:“疼死我了!!幫主??????幫??????幫主,救救我??????”
“丁香!!”子冰撲到跟前,抓住她手。
被褥上盡是鮮紅的血,觸目驚心。
“丁香,你別擔心華香,他已經醒了,真的,他正在喝藥,如眉和公主在照顧他??????你安心靜養??????”子冰撫著她汗涔涔的濕發強作笑臉。
丁香望著美人魚和阿德,驚喜地:“真的嗎?他沒事了???????”
美人魚忙道:“他當真無礙了,等會兒就來看你??????”
丁香驟然疼勢大去,安定了下來,疲憊不堪,拉住三人的手,哽咽:“三位姐姐,我沒事了,可能——小家夥想出來了??????”
子冰欣笑:“你要平安生下孩子,華香說他要給孩子取名字呢——”
鄭玉咬著嘴唇,眼淚嘩嘩。
婢女端來一碗湯藥。
阿德接過去:“來,這是安胎藥,喝了好好休息。”
丁香心頭有了期盼,頗是順從地一口氣飲完。
子冰為她拭著額角的汗水,寬慰:“好好睡一覺,養足了精神,有利胎兒身心健康,別胡思亂想,啊?”
丁香困意濃濃:“我聽你的,你們去照顧華香吧,鄭玉在我身邊就行了。”
美人魚看鄭玉傷心的一塌糊塗,忙道:“華香需要靜養,我們留下來陪著你。”
丁香很快進入夢鄉。
阿德喟歎:“我給她下了點蒙汗藥,難不成天天如此?”
子冰雙眼紅腫,泣道:“阿德,你老實告訴我,華香他??????沒事吧?”
阿德落淚:“我不知道。雖我爹教我一生醫術,任何疑難雜症,天下奇毒都能化解,但這回我是盡力了,權看他自己的造化啦。”
三人悚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