防不勝防(1 / 3)

“子冰,我隻求你寬恕我好嗎?求求你!”何文慶苦苦哀求。

子冰氣道:“你真是無聊之極!趕快起來,我消受不起!”

他切切地抓住她手:“子冰,你是不會饒恕我的,對否?既如此,為何還要嫁一個與你有深仇大恨的人?”

子冰幾乎被他逼瘋:“我——何文慶!你有完沒完?!!現在堂也拜了,酒也喝了,你這般揪住這些話題是何用意?”

何文慶喜悅地:“這麼說你真的原諒我了?”

她不耐煩:“什麼真的假的,你煩死了!”

何文慶站起來,以生離死別的眼神看著她,許久,幽幽地:“你先睡,我去看看正心。”

子冰心不在焉地應了一聲,便去卸妝。

何文慶扭頭去了。

和衣而臥,子冰真想大哭一場,可卻欲哭無淚,她不能不再次想起了趙華香,心裏似打翻了五味瓶,不知其味。

何文慶將兒子放回搖籃,淚似決堤,自語道:“兒啊,恕爹不能親手撫養你長大成人,隻因爹今生做下太多惡事,才落得山窮水盡走投無路的可悲下場!爹從小就沒有雙親疼愛,所以心中充滿了仇恨,原以為要飲恨終老,不想蒼天憐我,讓我娶到了夢寐以求的妻子,可爹欠她太多,雖然她不予責怪,但是爹總是無顏麵對,唯有以死謝恩!兒啊,爹走後,她會待你勝似親生,會教導你走人間正途的!請原諒爹的懦弱和殘忍,爹實在沒辦法忍辱偷生——”將一封信函放在孩子身邊,狠了狠心抹淚而去。

夜風呼呼,鬆濤聲如同海浪撲嘯。

無腸聖太站在山洞不遠處的一座山嶺上任風施虐她的衣擺,深吸一口芬芳空氣。

此時此刻的她心情從未有過的愉悅坦然,情不自禁對著空曠山野呐喊:“老天啊,你總算對我不薄啊!還以為我孟倩娘此生此世要帶著仇恨進棺材了,最後關頭我終於找回了兒子,又喜添寶貝孫子,愛徒又成為了我的兒媳——哈哈哈??????多謝蒼天!謝謝老天爺!!”越是這樣她越狂喜忘形的想要一個猛子紮到山底,讓自己重重地摔一下,以便驗證是真是幻,想到孫子正心,她急忙回去。

無腸聖太看到了書箋,暗叫不好,抓在手中拆開細瞅了一句:“幫主鑒閱——”怒火衝天直闖新房。

踢開石門,見到子冰獨睡,她心生恐懼。

子冰聽見聲響驚起:“師、師父,你這是——”

無腸聖太麵若厲鬼,喝叫:“你跟他說了什麼?!!”

子冰倒楞:“我、我沒說什麼啊?”

“他走了!!”無腸聖太把信箋往她臉上擲去,打得她生疼。

子冰怔怔地拾起——

無腸聖太劈手奪去,念道:“連累幫主下嫁大仇人實在不忍心你痛苦終生,唯有以死謝恩報還幫主大恩大德。隻求來生幹淨做人——文慶!!我的兒啊!!”無腸聖太哀嚎著奔了出去。

子冰抱著正心連忙追攆。

伸手不見五指的黑夜,一個身影踉踉蹌蹌地奔往一處絕崖,倚在石旁狂喘。

半響,他吃力地撐著石壁好容易站起,跌撞前行,每一步都很沉重低落,絕望加劇。

十步之外便是盡頭,下麵是萬丈深淵。

而他仿佛也走了十年,乃至一百年那般艱難,站於崖沿,抬頭蒼穹半輪朦月哀涼,低頭深淵一片黑暗,陰氣摧膽,他雙手合十,斷腸淚語:“造物弄人,造物弄人啊!想我何文慶無父無母,生在這亂世年代,受盡歧視。生父視我為阻礙其霸業的絆腳石,處處算計。我也是人,需要父疼母愛,可蒼天偏如此對我——現在,我終於娶到了我朝思暮想的女人,生母也回到我身邊了,為何我卻如此難受,生不如死——爹,你從此可以高枕無憂了,你一心想要捏死的兒子今天如你所願。娘,恕兒死都無法接受你的存在——子冰,我最心愛的女人,謝謝這世界有你的出現讓我活到了現在——我不能再禍害你了,更不能拆散你和趙華香這對好佳緣——無論我將要去天堂還是地獄,會永遠祝福你們——”言畢,閉目待跳——

隻聽嗖的一聲,一柄白帶似蛟龍出海縛住了他猛地一拽——

他被這股千斤之力擲在角落,驚目四瞅。

麵前站著一個白衣人,天色太暗看不清模樣,隻聞到一股蘭香,好不納悶,脫口而出:“趙華香?你怎麼會在這裏?”

對方不答,隻是恨恨地喘息。

他哀婉地:“我絕沒要奪你心上人的意思!和她拜堂隻是敷衍無腸聖太的威逼!你帶她走吧!我和子冰不是同路人,你們才是天作之合!”

對方往前兩步,氣斥:“胡言亂語!!”

他咋聽是子冰的聲音,嗔怪:“為何救我?我不想再看到任何人!”

“那你為何還娶我?”子冰譴責:“你都一心要死了,還娶什麼妻子拖累別人?難道讓我成寡婦就是你對我最好的報答嗎?你想讓你那苦命的娘——我的師父繼續怨恨我一輩子,讓我成為毀掉她這後半輩子幸福的儈子手你才覺得對得起我嗎?你要我痛苦到何時才罷休?!”

何文慶被她這頓嗬斥驚醒了,連忙道:“子冰,子冰,對不起,我錯了,是我一時糊塗,我絕沒那個意思!”

子冰哽咽:“你都走不出過去的陰影,憑什麼要求我諒解你?你一個大男人可以拋卻家室,決定生死,我一個女人就活該那麼賤命,要為你承擔所有罪過?我在你們母子之間受盡了苦難,你們有誰真正替我想過一回?現在還要讓我繼續背負痛苦——你不想活了,為何不早些去死?捱到有了妻兒老小,卻要一了百了,給別人增加負擔,也不要別人好好活著!!反正你死了解脫了,管身後那麼多幹嘛是不是?早知你仍舊無可救藥,自私狹隘,我就該救趙華香跟他走了,去過我自己的日子,還是一樣背罵名!”

“子冰!!子冰!!”何文慶捂住胸口吐血,痛不欲生。

子冰抱著正心過來,拽住他:“好!好!走!咱們都一死百了算了!走啊!你從小不幸,我也命運不堪,都是同病相憐,既生不如死,早死早投生!!”

“不!”何文慶拉住她泣道:“子冰,我錯了,我不是人!求你別生氣!我不再尋死覓活啦!我會好好活著的!”

子冰罷住,蹲下身,道:“我在嫁給你那一刻就徹徹底底忘卻了一切的是非恩怨。趙華香跟我不過是前世的一段虛無法完結的宿命,為何你還心存宿怨,耿耿於懷做傻事呢?你獨自一人麵對你父親的殘暴之勢都不曾輕生,而今有了兒子,有了妻子,還有你苦命的母親,你可以拋下這些了斷得了麼?”

何文慶泣不成聲。

子冰遲疑片刻,握住他手,語重心長:“放下包袱,我們就是和和美美的四口之家。我們勤儉治家,好生把正心撫養長大,教他做個頂天立地的好漢子!我還想著,遠離這是非之地,去塞外開店做小本生意,你忙於外邊應酬,我給你幫把手,讓娘開開心心,無憂無慮安享晚年,你說好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