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濤急聲說:“高書記,是啊,您還不到五十,正是壯年有為的時候,不能就這樣子折戟沉舟啊。那真是太可惜了!”
小柔柔聲說:“老高,二十六年了。那個時候,你還是二十二歲,我呢,我才十歲呢!”說著,臉不由得就紅了,聲音更加柔膩:
高海雙哈哈一笑:“是啊,本來我這個大學剛畢業的副主任沒有什麼威信的,結果那晚之後,居然變成了大家都敬服的狠角色了。幸好我學過一些功夫,把那些家夥都打服氣了,才有這局麵。說起來,還得謝謝你給我這個機會!”
小柔聽著,就帶著一絲嬌嗔了:“我不管,反正那個時候,我就喜歡上了你了。我對自己說,長大後非高海雙不嫁。可是,你雖然對我很好,卻一直都隻是把我當妹妹,而我又太小。幸好,你在貨運站一呆就是六年,給了我時間長大。”
“誰叫你當時那麼傻?”高海雙又是一陣哈哈的笑。
“我不傻,我心甘情願!”小柔說:“就算你以後沒有娶我,我也願意,隻要你把我當你的女人就行了,我……我真的就心甘情願、心滿意足了。”
高海雙聽著,也不由得有些感慨,抓住了小柔的一隻手,帶著心疼地說:
“這些年都委屈你了,我為了仕途發展,不得不娶了當時區委組織部部長的女兒,才算是踏進了一大步。逐漸發展,才有了現在的地位。當時,我最高的夢想就是做市委書記。現在,隻算是差了那麼一步了。”
說是差了一步,高海雙也心知,這一步就是登天之遙了。
就算季建國、王磊、霍建光不聯手將自己徹底打倒,他也多半與市委書記這個職位無緣。現在講究幹部年輕化,如果是現在做了市委書記,哪怕是過了五十歲,再做一屆或往上升都不是問題,做得好,甚至可能升到副部級。
但是,現在沒有上去,五十歲以後就不大可能做市委書記了。
一想到這,高海雙的心不由一陣抽痛,有一種一切心水付諸東流的憤怒。
顧濤剛要開口,高海雙舉手製止了他,繼續感歎道:
“記得我剛來這個貨運站的時候,雖然是副主任,但跟大家吃的都是一樣的。那個時候,還是貧困年代,哪有什麼肉吃啊,連青菜都少。也是那樣的小臉盆,還要大點……”
他說著就用雙手比了起來:
“是鋁盆來的,滿滿一盆麵條,就是水煮的,加點粗鹽而已。那油啊,都是隔三天才澆上一點點,那油星用十根手指頭就能數過來。每月逢0才給你加些青菜。但是,辣椒也是管夠的。很大很紅的生辣椒,手抓著,啃一口,扒一口麵,吃得也是熱火朝天渾身汗啊!”
高海雙越說越感慨了:“當時我看到上頭來檢查工作的領導,就能吃肉片煮的麵,還放豬油的時候,我就想,以後我也要做領導,做大大的領導,每天都有肉煮麵吃。那個豬油,想放多少就放多少,哈哈哈!”
顧濤和小柔也跟著笑了起來。
小柔說:“你現在也是大領導啦,山珍海味都吃膩了。”
高海雙感慨地說;“是啊,現在倒是懷念在貨運站的麵條了,真不錯啊!雖然豐富了很多,肉管夠,但還是二十年多年前的味道,所以我時不時就來吃上一頓。也幸好,小柔承包了這個貨運站,能夠滿足我這個小小的願望。”
小柔幽幽地說:“是為了你承包的,讓你還有個可以念想的地方。”
高海雙真心誠意:“謝謝你!”
“如果要謝謝我,老高,那就別泄氣!鬥爭到底!”小柔舊話重提,一字一頓地說:“不敢怎麼樣,不管明的暗的,我們都不怕!大不了一死,但是,不能窩囊地死!”
高海雙的臉陰沉了下來,他不說話了,夾了一碗麵,又倒了一些老幹媽,自顧自地吃得不亦樂乎。顧濤看著,想說什麼,這回被小柔用一個眼色製止了。
高海雙酣暢淋漓地吃完了這碗麵,忽然就抓起酒壺,竟然就仰起脖子,咕嘟咕嘟地灌了好幾口。那樣子,哪還像是一市之長,簡直就是草莽土豪!
顧濤和小柔就直直地盯著他,像是等著他做個決定。
高海雙將酒壺猛的拍下,狠狠一擦嘴巴,吼道:“爽啊!太爽了!”
接著,呼出了一口氣,又狠狠一拍桌子,就沉聲說道:“我不服,我是非常不服氣的!季建國和王磊,在官場上把我的兩個得力助手都給弄走了,其中一個還身陷囚籠,一世不得翻身,我特麼的就算能吞下這口氣,別人會怎麼看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