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滴！”
清冷的水滴聲透過布滿蜘蛛網的圍帳落在她的耳畔炸開。
薑珊費力地伸手揉了揉眼睛，一雙染盡滄桑的桃花眼微眯著，卻怎麼也睜不開。
她從灑滿灰塵的地下拾起她先前隨手扔下的外衣，歪歪斜斜地披在身上。
她從桌子上端起了燭台，試圖用微弱如熒的亮光驅逐漫天的黑暗，可惜夜裏風有些大，窗子被風撞開，蠟燭上僅有的一絲火苗便很快顫顫巍巍地滅了。
無奈，薑珊隻得將燭台重新放在已經破舊不堪的木桌子上，雙手緊緊扶著昏黑的牆壁按著記憶中的線路緩緩朝門口走去。
“哎呦嗬！想不到咱薑皇後在這冷宮待了好幾年了，耳朵還是這麼靈！隻可惜咱們皇上喜歡的是溫良賢淑、端莊大方的美人，消不起薑皇後這野心勃勃的美人恩！”
剛一走到門口，她便聽到馬公公那尖細的公鴨嗓。她並沒有細細地聽馬公公說的是什麼，不過她知道，作為琳貴妃那女人的心腹，對她說的話除了落井下石還是落井下石。
隻可惜，她現在是隻有被人落井下石的份兒！
“夜深了，不知馬公公帶那麼些小公公來我蘭殿這般清冷的地方是何意？”
聞言，那馬公公轉頭看了一眼身後站著的小太監們，又回過頭看了眼雙眼迷蒙、麵色蒼白的薑珊，笑嗬嗬地道：“你問本公公是何意？本公公自然是奉了皇上的口諭來給薑皇後送‘仙飲’。”
“什麼？”那方的薑珊聽了這番話之後幾乎已經站不穩了，雙腿發軟，全身都開始顫抖起來，顯然是怒極的表現。
所謂的仙飲也不過就是些處死犯人用的毒酒，她早就想到遲早有一天也會有人給她送上一杯仙飲，隻是她沒想到那個人竟然是君昊！
那個她愛了二十年的男人！
忽然她笑了。
縱使已經年過三十的她如今披頭散發，滿臉滄桑留下的傷痕，她也能隱隱約約看到馬公公身後那群小太監們眼裏露出的驚豔。
可為什麼有著一副傾城容貌的她卻比不過那個隻善於算計、天性妒忌又陰狠的女人呢？
似乎是知道了她心裏的疑問，馬公公臉上的笑容沒變，隻是眼裏多了幾分不屑：“薑皇後！這也不怪別人提醒你！你隻是一個女人，而且是一個該要母儀天下的女人！可你卻不僅僅想著咱們北疆的大好河山，偏偏去打其他地方的主意！俗話說得好，女子無才便是德，你可不僅是才華橫溢，你甚至還威脅到了皇上的地位！這可不是一個上位者能夠忍受得了的！”
是了。
不顧父親反對幫著君昊打壓了太子舊黨，在他四處尋訪交結名人的時候替他管理他那龐大至極的暗黨，多次為了救他免陷於水火之中而與生與死的交界線擦肩數次……她那些年為他所做的一切竟也抵不過他那一句話的傷人。
“薑珊，你要怪也隻能怪你的名聲太大，野心太大……你知道，任何一任皇帝都無法忍受身側有一位得民意更得民心的臣子！更何況這個臣子的野心已經大到吞並整個九州大陸！……於此，我隻能讓你去冷宮，讓你靜靜地安享晚年了！”
可那時的君昊已經被琳貴妃的奸言穢語挑撥得忘了，那一年的薑珊才二十五歲！正是一個女人最妖嬈多姿的年紀！
她猶記得，最初她秉承皇命嫁給君昊做正妃的時候，君昊還隻是個沒有母族支持，也不關心朝政的普通少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