曹頌奇站在甄秀門口,看著在裏邊收拾東西的甄秀。
甄秀東一下,西一下,把自己偽裝的很忙碌的樣子,實際上完全心不在焉。她憑曹頌奇信上的一句話就跑了回來,堅定的認為曹頌奇是愛自己的。然而現在曹頌奇就站在自己麵前,她卻想得多了起來,猶豫了起來。曹頌奇真的那樣愛自己嗎?還是僅僅為了在常先勇麵前開脫在信上那麼寫寫而已?或者是那已經是很久以前寫給常先勇的信了,現在他早就不是那樣的心情了?曹頌奇站在門口,沉默的時間越久,甄秀的心裏就越慌。
終於再也沒有什麼東西可以讓她去動一下,挪一下了。甄秀抬起頭,為了掩飾自己的慌張,有些倨傲的看著曹頌奇道:“我記得我還沒有在離婚協議上簽字,這個房子還有我一份。”
曹頌奇忍不住想笑。她這個樣子他曾經領教過,想起來仿佛是幾個世紀以前的事情了。如果不熟悉,就好像來爭財產一樣。但是,雖然不知道甄秀突然回來的原因是什麼,卻決不可能是因為錢。點頭道:“好,你想住到什麼時候都可以。”
可是在甄秀看來,曹頌奇從頭到尾的表現隻有一個詞來形容——“冷漠”。這隻能讓她越來越懷疑自己的堅定。而自己那句話說的也不好,好像是看他發達了,回來跟他爭財產似的。她想要解釋一下,可是曹頌奇卻走了。這件事就像魚刺一樣鯁在甄秀的心頭。
曹頌奇取消了當天的一切活動,破天荒地在家呆了整整一天。這一整天卻再也沒有跟甄秀說過一句話。兩個人仿佛兩隻陀螺,忙忙碌碌的轉著,卻各轉各的。晚飯後,甄秀終於忍不住走進曹頌奇的書房,解釋道:“我……早上的話,沒有那個意思。”
“什麼意思?”曹頌奇已經把那句話忘了。
甄秀認真道:“就是我說這房子有我一份。我沒有想要跟你爭財產的意思。”
“我知道。”曹頌奇點點頭道:“我知道你不是那樣的人。”
“你沒想過嗎?”甄秀忽然想開個小小的玩笑道:“或許這三年我變了呢?變得貪財、不擇手段。”
曹頌奇笑著搖頭道:“不可能。我一眼就能看出來你沒有變。”
甄秀道:“你這麼了解我?”
曹頌奇見甄秀突然不笑了,不知道自己說錯了什麼,一愣,道:“你怎麼了?”
甄秀搖搖頭,問道:“就算我不是為了你的財產,你就不問我為什麼突然回來嗎?”
曹頌奇突然心中一緊,不由得緊緊的握住手。看著甄秀的眼睛不自然的移向桌麵。
他不敢看自己?突然三年前的一幕幕一下子湧上甄秀的心底,她從來沒有這麼委屈過,也從來沒有這麼氣憤過。甄秀睜大了眼睛,瞪著曹頌奇冷冷笑道:“哼!看來你信上說的沒錯,你是個膽小鬼。”
“信?”曹頌奇吃驚道:“什麼信?”
“你寫給常先勇的一封信,”甄秀道:“信上你說你欠他一個解釋,你說你是一個混蛋,一個膽小鬼。”
曹頌奇知道了,他這輩子隻給常先勇寫過一封信。那是他這輩子寫的最痛苦的文字,雖然已經過去好久了,可是他依然每個字都記得。
“你還說……”甄秀繼續道:“你愛我。”
曹頌奇覺得渾身發緊,仿佛突然被扯下了衣服,拚命想要掩飾的一下子大白於天下了。他緊緊扳著甄秀的肩膀,近乎懇求的道:“不要說了,我們永遠都不要說這些話了。”
“為什麼?”甄秀推開曹頌奇,憤怒道:“為什麼不說?你愛我為什麼不說?你知道那天我有多難過嗎?如果不是常先勇,我就把自己困死在房間裏了。”
“我知道。”曹頌奇點頭道:“所以我讓常先勇去帶你走。”
甄秀一愣,震驚道:“你說什麼?是你讓常先勇去找我的,讓他帶我去美國?告訴我為什麼?”
曹頌奇點頭,也好,把一切都說開吧,謊言永遠讓人痛苦。曹頌奇深吸一口氣,道:“因為我是膽小鬼。我沒辦法麵對我心裏的那個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