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夏,夜涼如水,柔和的月光輕輕地灑在大地上,帶去了白晝的燥熱與激情,點點淡光的螢火蟲在林園的繁茂草叢中飛來飛去,為本就蟲聲低吟的偌大林園更增添了一分安逸。
“呃……”
一聲悶哼在林府內一個安靜的房間中響起,恰如前幾天的那次一樣,許墨殤第二次從昏迷中醒了過來。
房間內有些昏暗,但映著窗外朦朧的月光,許墨殤最終還是在第一時間弄清楚了自己目前的狀況,於是他也就鬆了口氣,繼續躺在床上,調動體內殘餘不多的元氣開始查探身體的情況。
五髒受損,肋骨移位,元氣紊亂,許墨殤雖然對此早有預料,但在真正確定了的時候,不免還是有些苦笑不得。
在自己剛從上一次的重傷中快要痊愈的時候,再次受了重傷,不管是誰都會有點無語的。許莫殤剛從那把特製的輪椅上解放出來,難不成又要再坐回去不成?
歎了口氣,他不再去想這件讓人傷心的事情,事情已經發生了,自是無法改變的。此時許莫殤體內的元氣已差不多通暢了,他便想起了另外一件重要的事情。
他眼睛盯著大床上方的帷帳,心中思索了片刻,忽的抬起了還能將就舉起的右手,食指伸出指向上方,心中想著傍晚最後一刻抵抗那把鐵劍時的場景,調動體內稀少的元氣繞著一個特定的軌跡逐漸地彙聚在了指尖。
於是,在從窗外透進的影影綽綽月光下,在林府一間靜悄悄的臥室內,一點白光於半空中亮了起來,像是點燃的蠟燭但卻比蠟燭要亮、要安謐,充滿了聖潔的氣息。
那是印,封印的印。
接著這枚印忽而在指尖分化成了九朵更小的印,以許莫殤的食指為圓心組成了一個由九個光點圍成的圓。
空氣中的天地元氣開始往圓內彙集,就像是再給這個圓形的蠟燭添了更多的蠟油,房間內的光線豁然亮了一層,許莫殤平靜眼眸中的亮光也越加清晰。
緊接著,指尖那輪小小的圓在許莫殤的注視下開始慢慢地轉動起來,如同馬車車輪內部的齒輪,九個本來隔著一點距離的光印在同一時間向兩邊伸出了一條細細的光線,各自與相鄰的光印通過這條光線連在了一起,光圈在九點光印連在一起的時候忽然泛起了一層更亮的光,隱隱伴有低吟響起。
驟然亮起的光隻是持續了一瞬間,接著便暗淡下來,光圈本就慢速的轉動似乎又慢上了一點,便不再發生任何的變化,隻是圍著許墨殤的食指轉動著,並且源源不絕地從空氣中補充著失去的能量。
許墨殤自然是不會一些沒意義的事情的,更沒有深夜醒過來隻為了看自己表演的興趣。他左手微微用力,忍著牽動的傷痛,在左手的指尖彙聚起了一枚完全由元氣壓縮而成的能量光團,而後指尖稍稍用力屈指一彈,這枚光團便快速地飛向了右手食指間那個光圈之上。
還沒有半個拳頭大小的光圈就像是沒有危險意識的嬰兒,在急速飛來的能量團麵前顯得異常脆弱,似乎下一刻,能量團擊打在光圈上,便會摧枯拉朽地將組成光圈的九個光印之間連成的細細光線打斷,整個平衡的光圈也將隨之潰散。
許墨殤沒有觀看那種早就注定了結局的事情的心情和時間,他半夜醒來一不努力療養傷勢二不靜息冥想,便是要驗證這件與平常的結局不同的事情。
能量團陷入了光圈之內,就像是一塊從天而降的石頭,帶著迅疾的速度與能量,卻一頭砸進了一片粘性極強的沼澤地,不僅沒能造成任何的毀壞,自身的速度也因之猛地降低,再加上失去了距離與高度,不可避免地隨著泥漿地吞噬慢慢地沉入平靜沼澤的深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