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P|W:317|H:209|A:L|U:http://file2.qidian.com/chapters/20104/29/1001445634081568231406250722607.jpg]]]雷雨。
渥太華今夜是雷雨。朱莉站在窗前,整個世界是一片混亂的雨幕。
約翰神父坐在後麵的靠背椅上,他一身黑色的製服,黑色的襯衣,黑色的長褲,坐在椅子上有些局促不安,隨時準備著站起來。他是一個三十多歲、幹淨規矩的人,外表像個高中教師。一看他的樣子,你就知道即使他沒有戴標誌著職業的羅馬領,也一定總是扣好襯衫最上麵的扣子。
屋門輕輕地打開,一個五十幾歲,有桔紅色頭發的婦人走進來。她行走緩慢端莊,臉上帶著勉強的微笑。這種掩飾性的微笑一半是出於禮貌,另一半也是為了維護自尊。她的臉色蠟黃,眼圈烏黑,眼神時而渙散,兩頰明顯地凹進去。但是她精煉的短發仍然吹得一絲不亂,淺灰色的套裝像剛燙過一樣貼身筆挺,當她意識到自己注意力不集中的時候,就用力收斂目光,盡量表現出精神煥發的樣子。
桔色頭發的人對屋裏每個人點頭致意,約翰神父站起來回禮。朱莉迎上去:“度龐特夫人,您應該繼續休息。”
“我沒事了。倒是……那個人還沒來嗎?”度龐特掃視一圈,並沒有其他客人。
約翰神父有些尷尬地解釋:“也許是堵車,這種天氣說不好。”他完全沒有必要幫鹹小陽說話,他以前也沒見過鹹小陽,而且他才是一直在這裏枯等的人。
度龐特示意所有人就坐,她隨意問了朱莉幾句瑣事,有沒有樹被吹倒,地下室有沒有淹水之類,朱莉根本沒有關心這種事,隨便回答了。度龐特想了一下,終於對神父說:“我總是覺得請她來不妥當,如果讓外界認為我們從事超自然活動,名聲很不好。”
約翰神父回答:“這個人沒問題,她的背景很可靠,就算教會知道這件事也不會說什麼。”
度龐特的眼神將信將疑,囑咐朱莉:“盡量不要把事情擴大,對不熟悉的人最好有所保留……”
朱莉還沒有回答,度龐特突然站起來,高聲喊了一句:“沒有!”她像在回答什麼人的質問一樣,對著空氣露出劍拔弩張的表情。隻是一瞬間,度龐特意識到旁人都在驚懼地看著她,她有點窘迫,開口剛想說話,窗外距離很近的地方打下一個落地雷,所有人不由自主地看向閃電的方向。度龐特隻聽見震耳欲聾的驚雷聲,和窗外的黑暗一起向她席卷而來,她一陣暈眩,向一旁倒下,腦海中野獸的嘶叫聲仍縈繞不散,夾雜著一個模糊的聲音:“你怕了嗎?”
雷雨,不遠處一個閃電讓喬安安嚇了一跳。
她打了一個冷戰,隻好摩擦自己的胳膊取暖。“鹹小陽!”喬安安氣憤地想,“你有種一輩子別來,我老死在這裏也要變鬼去嚇唬你,讓你以後再也不敢遲到!”
喬安安對著眼前的大雨生悶氣,這片雨幕把整個世界都變了樣子,連眼前的大噴泉都在瓢潑大雨中隱於無形。
喬安安撐著一把很大的傘,站在麗都堂的大門外。她穿著仿毛皮的小外套,露出白色小禮服裙子的下半截,在這個秋末的雨夜裏瑟瑟發抖。高跟鞋被地下的水漫過,看似再也不能穿了,她除了生氣也不能做什麼,在雨中重重地踩水踱步。
“為什麼事情會變成這樣……”她在心裏發牢騷,“就快考試了,我還有論文要交,能不能讓我安靜一下!”
今年一月,當那個魔鬼一樣的人略帶羞澀地出現在眼前時,喬安安毫不猶豫地請她留下來同住。可是誰想到,以後的幾個月都不得安生。“同樣都是留學生,為什麼命運差這麼遠?”喬安安恨得快把手裏的手機攥碎了。那個人不會做飯,吃得卻不少,而且肉要吃燉爛的,菜要吃新買的,水果吃有機的,就連大米,為了找那什麼旱稻胭脂米,快把喬安安折騰死了……不對,這不是重點。最可氣的是,她幾乎不會說英語,更別提法語,閑事卻不少,每次出門都要喬安安陪。她不愛去上課,每天都在玩,可是一夜之間幾乎認識了全城的人,動不動就有大人物來找,你來我往還都找喬安安翻譯。
“我隻想過一個平靜的宅女生活!”喬安安很多次都想對著天空大喊。可是像今天這種大雨,連看到天空的權力都被剝奪了。今天下午,喬安安在學校接到學生會朋友的連環短信,一條接著一條,像網絡小說一樣沒頭沒尾、一驚一乍、沒完沒了,硬把她從課堂上挖出來。通過某條曲折的途徑,某不知名的大人物找到另一個大人物,然後通過小一點的人物找到學生會,又找到她,說一定要馬上見到鹹小陽。在聽到這一串名目的時候,喬安安還以為自己的出色表現上達天聽,終於有人要請她出山了,結果還是關於鹹小陽,喬安安心裏很不平衡。
鹹小陽照慣例不接陌生人電話,喬安安有氣無力地找到她時,她也有氣無力地回答:“你先過去吧,我在寵物醫院……”
“我不去行嗎?我晚上上課……”
“不行,你不去我就帶著守守去死。”鹹小陽回答地很幹脆。
守守是她的貓,黑白斑馬花紋,在全身是毛的動物裏也算可愛吧。據說這個品種叫美國短毛,居然有人從中國帶來北美原產的美國短毛,喬安安第一次聽到的時候就這樣想。
喬安安一再堅持之下,終於得到回家換衣服的時間,然後一輛黑色方頭車把她接到渥太華河邊的山上。看著車子走上這條山路,喬安安心裏就有數了,這上麵除了看風景的地方,隻有一座總督府。她先到這裏,顯然沒有人很期待她的出現,於是所有人一起等鹹小陽。喬安安和朱莉等人說來說去都是客套話,她實在受不了屋裏那種壓抑、悲傷、虛張聲勢的氣氛,寧願出來淋雨等。5點鍾天就黑了,鹹小陽遲遲不出現。黑暗、陰冷、孤單,讓喬安安的心靈也涼了,不由得反思起自己和鹹小陽這所謂的友情。
“我受夠了,分手吧,這次以後就分手吧……”喬安安喃喃自語。
一束車燈遠遠打來,一輛出租車停在門口的噴泉前。不同於一般遊客的入口,喬安安和鹹小陽都是從公主大道的邊門進來,至少這件小事讓喬安安很得意,她已經和觀光客區分開了,她現在是“內部人士”。車裏磨蹭半天也沒人下來,喬安安走近,看到鹹小陽正在昏暗的車燈下數硬幣。
她一把拉開車門:“給我出來!”然後扔進去一張50元紙幣,反正是剛才別人給的。
鹹小陽跌跌撞撞地下車,還沒站穩,出租車怕找錢似的,飛一般地逃走。
“啊,我的傘……”鹹小陽把傘忘在車上,還想過去追。
喬安安拽起她就走:“別管了,跟我進來。”
兩人共打一把傘走進大廳。
喬安安收雨傘的時候,鹹小陽正在整理濕乎乎的頭發:“這裏濕氣真重。”
“還用你說。”喬安安昨天看天氣預報的時候就知道今天濕氣很重。
“不,我是說這個。”鹹小陽拿起一個小機器給她看。喬安安知道,這是卜筮自動生成器,一個像漢字顯示BP機一樣的玩意,按一下就自動出一條卦辭。
屏幕上寫:“坎。初六,習坎,入於坎窞,凶。”
“不會念。”喬安安看也不看,反正裏麵一定有一堆怪字。
“就是說,我們會掉進大水坑裏,很不吉利。”
“這樣啊,那我走了。”喬安安本來也不想來,轉身就要出門。
“不要這樣嘛,坎盈無咎,否極泰來……”鹹小陽使勁拉住她,死乞白賴不讓喬安安出門。
有人聽到聲音從大廳裏走出來,喬安安對裏麵喊:“The