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南海岸,初秋,黃昏,一個瘦削的青年,身子如釘子釘在一塊礁石上,隻有灰色的衣服下擺微微飄拂,眼神時而空明,時而閃亮,他是在享受著微風嗎?還是享受孤獨?
不遠處跟著一個童裝的少年,始終保持剛好能看到的距離,雖然肚子餓了,但他不敢說,他知道,這個年輕的二當家多年的習慣不容改變。
良久,年輕人轉過身,一塊玉佩收入袖中,簡單的喊了一句:橋弟,去書院!
“是,堂哥”少年也習慣了,知道下個要去的地方。
堂哥並不是親屬,二當家的名字就叫黎堂,黎堂是這個叫黎張鎮黎姓輩分最小,卻是地位最高的一位,大部分人因為輩分的關係,不好稱呼,隻好叫二當家,少年是黎堂從很遠的地方帶到鎮子的,據說還是小到還不記事的時候在一個橋邊撿到的,跟了黎姓,所以取名黎橋。
書院並不遠,也是在海邊,在一片周圍是亂石圍起來的海灘上,經過幾年的苦心經營,非常別致,甚至可以說精致,村民是禁止入內的,隻在路過的時候可以聽到朗朗的讀書聲,還有學校作息的鍾聲,學院還有一座浮橋通往不遠的小島,那是書院的藏書閣。
看著書院的發展,黎堂冷峻的臉鬆弛下來,那是一種無法言表的慰藉,不容易啊,為了書院,鎮裏靠海最後保留的一塊地也用了,更花了無數的金錢,一想到義父四處奔波籌款日漸衰老的背影,黎堂又不免心酸,他明白,沒有義父在大會上一錘定音,自己建設書院的提議肯定落空,黎堂也倍加珍惜,隻要自己在家,風雨無阻天天去書院巡視,一棵樹沒有修剪好,一塊地板沒有踏實,他都會親自過問。
這趟生意義父出去一年多了,還是沒有消息,義父在江湖上號稱張百萬,風光無限,隻有黎堂知道其中的艱辛!
黎橋不緊不慢的跟著離開書院往回走,他覺得有些無聊,取出自己做的彈弓,往路邊的一棵樹射去,他知道,那個嘰嘰喳喳的麻雀尾巴上的羽毛肯定是沒了,成了光屁股麻雀,這創意令他有些開心了,等他抬頭往樹上看的時候,仿佛有紫色的光影一閃,夾雜著淡淡的桂花香味飄過來,難道海風壞了我的好事?他準備再回頭往海邊看看海浪,是不是剛才起風了,眼前卻是一片黑暗,眼睛被兩個柔若無骨的手掌蒙住了,淡淡的桂花香味也是背後飄過來的。
“紫姐姐好!”,黎橋開始賣乖了。
“紫姐姐不好,橋弟弟更壞,你想讓麻雀不穿衣服呀。”背後銀鈴般的聲音。
自己有些得意的創作居然被人看破,黎橋一下臉紅到脖子,小孩子正是害羞的年齡。
“給,你的寶貝。”那個叫紫姐姐的女孩終於鬆開了手,不知道從哪掏出他剛才射出的磨的溜圓石子,右手又變出一隻麻雀,麻雀還在驚恐中,沒有傷到半根羽毛,停在少女的手掌中發呆,終於發現自由了,一溜煙的飛走了。
“紫姐姐的輕功好厲害哦,教教我嘛!”黎橋終於找到一個死纏爛打的機會。
射出的石子被從後麵追上,這輕功豈止是厲害!
“不教!教會了你就不是射麻雀,你是去抓麻雀了。”
黎堂終於停住腳步,微笑著看著兩個人打鬧,就像大哥哥看著弟妹們嬉戲一樣。
“紫玉妹妹,你怎麼往書院來了?”黎堂收住笑容,有些嚴厲。
建設書院的時候,黎張鎮就立了一個規矩,書院隻收男弟子,女孩子甚至不能過來看。
“堂哥,我爹回來了!”少女紅著臉回答,眼神有些委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