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憶三年【言小安番外】(2 / 2)

在她第一次看見老怪物最寵愛的女兒,如今已經是皇帝跟前的第一女官沈小姐沈綰兒時,她正在被大哥氣急敗壞麵目猙獰地追殺著,隻因她明目張膽光天日下地拿走了皇帝禦賜的玲瓏寶盒,又是那麼‘不小心’地丟進了深達四米的巨型人工池裏。

她一路上穿過長長的走廊,一轉身,閃進了一扇半關著的大雕花木門內,然後迅速關門,再鎖死。

大哥的臉色在瞬間變得蒼白起來,帶著驚恐。

言小安正好長舒一口氣,卻聽見一女子脆若黃鶯的輕笑。她神色一凝,轉過身去,卻忽然眼前一花,隻道那陌上花開,美人如玉——做標本一定不錯!

那是十三歲時的沈綰兒,正散著一頭極長的三千青絲,身披薄雲輕紗,軟坐在銅鏡妝台前,梳頭。

言小安至今都無法形容那時的感受。弦上明月,紫煙縷縷,輕紗拂過,美人淺笑,端坐梳妝。即使她在後來見到了清若精靈的公主,豔若妖魅的狐姬,美似蓮花的荷女,卻都不及這一刻來得震撼。有點像,一見鍾情的初戀般的複雜情感。

半晌,美人開口了,聲音似玉落珠盤:“你是沈二小姐陌兒麼?”

她猛地如一場夢醒般清醒過來,聽到美人問話下意識搖了搖頭——陌兒是誰?不認識!不過她又忽地想到,自己現在的身份可不就應該是二小姐沈陌兒麼,於是又飛快點了點頭。

沈綰兒美眸含笑,望向她:“那你可知道,我是誰?”

言小安在瞬間又因這一刻的風情而迷醉了,好像是聞到了來自於天國的鳶尾花香,沁入心扉。她呆呆道:“你自然是……九天玄女下凡。”

沈綰兒被逗樂了,一下子笑出聲來,真是美得不可方物。她整了整表情,認真地看入麵前少女的眼睛,道:“我可不是玄女,不過你應該是知道我的名字的。我姓沈,名綰兒,字小然,也是你的小妹。”

言小安確實是聽說過她的,沈府三小姐,沈綰兒,大慶有名才女,相傳美若天仙,心地善良,每年來往的求親者無數,性子溫柔若輕風拂柳,若說那冰冷強勢權力滔天的老怪物最喜歡誰的話,那一定是非沈綰兒莫屬。

言小安看著她,有些不可思議——那該死的老怪物竟然把小女兒保護地這麼好,像一張未經渲染的白紙般純淨無塵,似一支白蓮亭亭玉立不染塵埃。

可以說,這是一塊瑰寶,舉世無雙。說不定日後還會傳出“得沈家綰兒者得天下”這樣的名言。

她笑了笑,坦然走到桌前倒了一杯清茶,溫涼清爽,泛著淡淡幽香。沈綰兒放下手中的木梳淺淺一笑,道:“這是父親從西方帶來的茶葉,做工甚是複雜,你若是喜歡,我便差人送到你院裏,如何?”

言小安看了看,撇嘴,卻是換了個話題:“喂,你會不會下棋?”

“當然。”沈綰兒撩了撩垂落至腳跟的長發,蓮步輕移,從室內拿出一盤玲瓏玉棋。言小安一眼便看出,這盤棋乃純金打造,價格不菲,心想這老怪物倒也舍得?

“請吧。”沈綰兒俏皮地眨眨眼,單手拿起白子。言小安看得又是一陣頭暈目眩,隻覺得她那手指竟還要比棋子要白上幾分。

沈綰兒乘她胡思亂想之間快速落下一子,棋風唯美婉約,又有些其父的肅殺之風。言小安翻了翻白眼:“沈三小姐,枉你還為一代才女,竟不知下棋時是要黑子先行的麼?”

……

一室溫馨,一夜知己,一夢無言。卻不知,她們以後將要麵臨的,是怎樣的無邊煉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