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特使受大帥令,為與鼠鄰邦修好,下表章一份,貴重禮品大車二十輛並珠寶。”

敖岱鼠爺早已瞟到這個紅毛後生仔六腳怪身後的一長溜物事,聽說是送洞府的禮物,把二個犬牙一呲道:送的何禮?你們大帥倒很會客氣。

猜乙把手中表章一展,朗聲對王爺和殿階列班的諸鼠臣唸道:

神怪共和紀元,中洋新開天地,山川明而秀水長,百物豐而四季宜。生靈和美,得睦鄰友好,子孫代傳,盼烽煙不起。今著火螞蟻大帥帳下幹事猜乙護送新發明大車二十輛並珍貴寶物,一併贄送鼠頭敖岱王爺殿下,意在共享幸福,同禦動亂。其它政經貿易事務,戰陣軍備舉措,由猜乙特使麵與溝通。謹奉!

火螞蟻大元帥格拉丁並軍政國師智高於玄武年夏日

鼠軍師澳雄聽了,伸出尖嘴,撚須道:紅頭怪向與我鼠大王為敵,屢勸不聽,屢招不降,存叛逆之心,無歸順之意。今出手以寶物相贈,是何意耶?鼠王發布戰書,召中洋蟻蟑二強早獻降表乞伏階下,以免大軍掩至,生靈塗炭。送禮睦鄰,北麵稱臣,此誠明智之舉,大勢所趨。

猜乙挺胸凸臀道:師爺所言不差,睦鄰之舉,顯友好之心,備送禮物,敬王座之尊。今三強鼎立,成天有三日之勢,蟻帥願舉後羿之箭,三去其二。

敖岱王爺聽了,眼睛瞄住二十輛大車禮,樂滋滋道:表心意,建互信,懾於大軍渡江乎?顯友好,尊王座,懼百萬雄師兵甲乎?政經貿易,戰陣軍備,有何可麵與溝通乎?

在人家地盤,又麵對鼠頭厲言,咄咄逼人,猜乙不慌不忙淡定道:大王言差矣!三千年光陰似大江流水,三強鼎立也非一朝一日。我火螞蟻非懼戰而是厭戰哉,火螞蟻大帥有言,結友好之與,交平等之歡,一味逼人於牆角,非智者之舉。是故歇兵罷戰,握手言和是為上策。說罷讓跟來小校去除偽裝,打開禮物,霎時間洞穴生輝,珍寶排滿,又二十輛新穎大車,為鼠頭見所未見。又經當場演示,樂得群鼠吱吱亂叫,手舞足蹈。

當下鼠爺以禮相待,安排猜乙住上賓招待所。隨行軍士都大統鋪歇了。

第二天,澳雄國師對敖岱王爺道:看來使雄赳赳氣昂昂,確非畏戰之輩,不過單兵實力究竟如何,還在未知之數,不妨派軍士與之當場較量。

敖岱鼠王道:平壩鬥獸場經營不善,門票賣不出去,收入銳減。明天派人把海報貼出去,讓火頭軍與我鼠頭軍單打獨鬥,看看雙方實力如何?

澳雄道:這樣甚好,我馬上通知鬥獸場經理,讓他立即照辦。

鬥獸場就在雲海山鼠頭軍演武場邊。

猜乙接到通知,鼠頭軍要與他們展開一場拳擊友誼賽,讓火頭軍作準備。

猜乙想:智者用腦,愚者用力,我火螞蟻講究的是聯合作戰與整體戰力。單兵比賽這擋事,鼠頭軍士可不大好對付。輸了,滅我火螞蟻威風。贏了暴露我強大實力。思前慮後,於是心生一計。召齊了隨行的那隊保鏢軍士道:你們都是我火螞蟻好男兒,久經陣戰和特種訓練。我知道大家善於配合,聯合作戰。現在鼠頭軍想與我方單兵對壘,你們說怎麼辦?

眾軍士七嘴八舌道:咱火螞蟻怕過誰?比就比。

有的道:別看他們傻大個,咱比他們靈活。

猜乙道:不準輸也不準贏,隻準和。每場要打滿十二個回合,你們想想看如何對付?

眾軍士開始撓頭,拚打拚殺拚命都不怕,拚和,這難度太大了。

一隻火螞蟻道:小打大,本來就不是一個量級,再要打和,請小軍師爺教我們如何打?

猜乙道:鼠頭怪肚子下,腿弄裏那東西叫什麼?

“是傳種囊對吧!再怎麼挨揍,在那地方咬上一口,不管牠如何身大力不虧也就暈覺了。你們先由得他們攻擊,保存實力,到鼠怪氣喘籲籲,就在那地方給牠來一下————”

“這樣能輸還是能贏?”

“論點數和擊倒,應該是和。”

“這不違規嗎?”

“不違規,這裏又沒訂立什麼規矩,隻求目的,不擇手段。”

這猜乙果然得了智高國師的真傳。

鬥獸場人山人海,門票二天前就售罄。黑市價被炒翻了二倍。

鼠頭軍的王爺和高級領導人都來了,高高在上地坐在觀禮台上。周遭的觀眾席上坐滿了鼠頭軍的士兵和他們的家眷,許多臣民和臣服者也想看看名聞三軍的火蟻怪有怎樣的戰力。

為了娛樂大眾,鬥獸場經理先安排了個演唱會,然後是為了愛情的決鬥表演。

鼠頭軍對戰蟻頭怪被放在最後,作為壓軸戲。

唱歌明星這些天因鼠頭經理太小氣,給的報酬太少,不時罷唱。沒有明星,票就賣不出去,演唱會表演缺少人氣。今天情況就大不相同了。

不過明星們還是沒有來。

開場表演的也是應應景,經理也是糊弄人。

一隊油蛐蛐上了場,鼠頭怪們議論紛紛,那摸樣,那打扮太讓人看不慣。

油蛐蛐臣服鼠頭怪,自做順民後,不時被找來娛樂大眾,可又不大受歡迎。

歌聲在亂哄哄的抱怨聲中開始。尤其是那些出了大價錢買票的。

吉呤呤!吉呤呤!吉呤吉呤吉吉呤!

你也美!我也美!施展歌喉比大腿!

你扭腰!我扭腰!喜歡翹臀討人好!

這歌舞表演就是破嗓子加踢腿扭腰甩屁股,真難看死了。

接下來的表演又太血腥。

為愛情而決鬥!太崇高太偉大也太血腥了。因為是真鬥,都拿著武器,鬥死一個以後,勝利者被免費領走一個老婆。

這是鼠王爺愛看的節目,由得勝而歸的軍方特別安排的。

今天這場愛情決鬥由幾頭被俘虜的螳螂中進行。

螳螂鬥力士進場時很嚴肅,一排將做他們老婆的雌性悲悲切切眼淚汪汪地站在格鬥場後麵,在角鬥士走過時,被逼嬌滴滴地喊一聲“老公”。

老公都會聳聳肩膀,表現出“放心啦!我就是你老公”那種氣概。

敖岱鼠王爺和澳雄國師很開心地對這些角鬥者和被逼做情婦或老婆的雌性指指點點。

當然,火螞蟻猜乙也坐在禮賓席上,亮眼一直掃視著鬥獸場,不時耽心他的軍士們。

“呀!”一個裂帛似的殺聲傳過來。

隻見二隻青背螳螂廝殺開始了:

大刀向搶老婆的頭上砍去,為了愛情而拚的囚徒。

我肚子裏有很多娃娃,哪怕搶一個沒人要的寡婦。

大刀向前麵的情敵砍去,為了傳種我必須作死拚。

大家都因為做了俘虜奴隸,不跪就寧站著去戰死。

拚鬥非常激烈,比斯巴達克斯在羅馬鬥獸場的奴隸互拚還要血腥。

斷了胳膊,小意思。斷了大腿,也是活該。瞎了眼睛,也無所謂,頭頸壞了,拚死抓個墊背。老婆在傍邊看著,情人或許在淌眼淚,為了幸福的甜蜜,決鬥場上為愛無怨無悔。

場下等著與鼠頭比賽的火螞蟻悄悄議論,這愛情決鬥,就是搶老婆大賽。到了鼠頭的地盤,真的是開了眼界。麵對即將的比賽,火螞蟻受到刺激,開始驍勇了。

愛情決鬥一場場進行,直到那一排雌性被領完,一個也不剩。

這一場血腥的決鬥剛完,下一場血腥的軍士比鬥又開始了。

在一隊火螞蟻護衛下,一隻火螞蟻昂首挺胸視死如歸地上了賽場。血腥的決鬥,死亡的氣息,影響著參賽者。猜乙與參賽者最後咬了咬耳朵,讓牠沉住氣,不要忘了叮囑。

鼠頭參賽軍士在賽場觀眾為他的歡呼聲中高視闊步走了出來。

參賽火螞蟻高挺胸大肌托起了惡狠狠的邪頭,柔韌頎長的腿腳幾乎是彈跳著踏入賽場。

鼠頭怪賽者看起來像個優哉遊哉的八旗子弟,有些發福虛胖。不過身子骨看著還是挺堅實的。牠入場後,伸出左右前肢,讓觀眾欣賞二頭肌三頭肌和背肌,擰身轉背,又把臀撅了幾下,向女性觀眾邀賞,表示有強大的生育能力。然後吹須瞪眼,旁若無人地抬起傲慢的頭。

裁判桌坐的是一排幾隻球尾鬆鼠,在盡量地表現出公正。很是道貌岸然。

現場一隻球尾鼠吱的一聲尖叫後,賽者踏著武步出場了。

先來一個下馬威。鼠頭上來就是餓虎撲羊,企圖一招斃命對方。

火螞蟻使一招虎口餘生,翻個跟鬥避過了。

鼠頭連出數招,雙峰貫耳、回頭是岸、懶驢打滾、白猿拜月。

蟻頭分別以長虹貫日、鯉跳龍門、瞎子摸象、聲東擊西應對。

一個是蠻力驚人,勁風呼呼。一個是跳越騰挪,綿裏出針。

二下裏在賽場周旋,看台卻沒有掌聲,因為都沒有什麼殺著,讓看客覺得有點隔靴抓癢之感。不像愛情決鬥那樣招招見血。

鼠頭怪觀眾有點忍不住,開始吱吱地熱鬧起來。

“出左拳,拎牠一跤。”

“右腿,右腿都幹嘛了,飛起一腳。”

“呆頭,不張嘴咬一口。”

此起彼落的喊聲讓鼠頭變得驍勇無比,火螞蟻被摔了一跤又一跤。

看台上鼠頭敖岱王爺轉頭對座邊的澳雄國師道:火螞蟻戰力平平,遠不是我鼠族對手,豈能與我鼠大軍爭天下耶!

澳雄撚須道:我百萬雄兵蕩平蟻蟑如探囊取物,此等劣物隻能向我上國年年進貢歲歲來朝。唯王爺馬首是瞻。

正在王爺與國師洋洋得意,賽場群鼠熱情洋溢想歡呼勝利的時候,場上隻聽到吱——的一聲長長的慘叫,賽場霎時近了下來,隻見鬥鼠在那裏氣喘籲籲地打起滾來。灰白白肥嘟嘟的肚子先是被火螞蟻蹬了一腳,繼而被牠跳上去一口咬住,一條爛腸子般的命根子被拉了出來。看得場上鼠頭女性目不卒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