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二章 青青子衿(十)(1 / 2)

突然,夢芊將手裏的龍珠遠遠地扔了出去,掩著臉哭著說,“他總是這樣,從來都不問我的意見,從來都不問我的感受,不願同我分擔。他為什麼總是這樣替我做決定,為什麼要我自己一個人留下了?”夢芊已經哭成了淚人。我走過去抱著她,什麼話也沒說,也不知道該說什麼,愛情這東西向來都是最難插手的。

夜裏我坐在樹杈上看著徹夜明亮的房間。陽光曬到我的身上,我歎了一口氣回到了柳府。了央和青成兩隻魔悠閑地坐在花園裏看著書。我走過去坐在石凳上,淡淡地說,“我們不用在這裏等幾十年的,你們收拾收拾過兩天就走人。”

兩隻魔明顯的愣了一下,“這麼說我昨晚剛想好的計劃的實施不了了?”最難接受的是青成這小孩子。了央怎麼說也是活了幾百年的魔,接受能力比較強,繼續低頭看書。

我拍了拍青成的肩膀,“賺錢的機會總會有的,隻是換一個地方而已。”看著青成糾結的表情我轉頭看著了央,“了央,好歹是同類,你開導一下他啊!”

了央放下書本淡淡地來了一句,“既然快要走了,就好好看書學多點東西,換一個時空繼續賺。”青成聽完果斷地站起身,往大門走去。

“青成你去哪裏?”我大聲地問著往外走遠的青成。

“去筆墨齋看書。”青成揮著手上的迷穀枝頭也不回地說。我看著青成離去的背影,不禁感歎了央語言的運用竟然產生這麼大的作用。

這時小農屋裏的夢芊正拿著那半截的青玉佩輕聲的唱著醉夢鄉裏的那首歌,“青青子衿,悠悠我心,縱我不往,子寧不嗣音?青青子佩,悠悠我思,縱我不往,子寧不來?挑兮達兮,在城闕兮。一日不見,如三月兮。”歌詞一遍一遍地唱,眼淚一滴一滴地流,滴在水綠色的裙布上,暈開了一朵朵的水花。

“阿夙,你可知道我真的好愛好愛你嗎?第一次遇見你的那一晚我念著你的名字徹夜未眠。我腦海裏想的都是你。你可知道在北疆時你每一次來我的村子時我有多開心嗎?我一遍又一遍地將你的容顏刻入我的腦海你,你的笑,你的挑眉,每一分我都記得清清楚楚。”夢芊的眼淚早已決堤。

“聽聞你遭埋伏時我的心簡直就不會跳了,看見你被哥哥的士兵們帶走是那眼神我是多麼的害怕失去你。為了你我去見了我發誓不再相見的哥哥,為了你我離開了我植根的北疆。為什麼你卻總是這樣將我拋離你的身邊?若是如此,那日你就不應該爬過那一索橋。為什麼你總是沒有勇氣麵對我們的未來?讓我一個人獨活在這世上難道不是對我的殘忍?”夢芊就這樣對著那青玉佩自言自語地講了一整天。

柳夙從聖都回來的第三天,我趴在桌子上,“映川啊,今晚就是夢芊毒發的日子了,你說還有婉轉的地方嗎?”

映川躺在桌子上,“召朝啊,我怎麼沒覺得你那麼愛多管閑事呢?夢芊今晚就死了你也好收回那縷殘魂走人啦!”

我撇撇嘴不再說話,夜裏我去到小農屋時房間黑漆漆的,之前連續亮了兩晚的燭光熄滅了。不遠處的龍珠泛著淡淡的紅光,我走過去撿起來,“好歹也是個國寶,竟然就這麼的被扔在這裏。”夢芊並不在屋子裏,我歎了一口氣,手握著雙生環感應著夢芊的位置。一條細細地牽引絲飄飄蕩蕩地延伸出了門口,我隨著牽引絲來到了河邊。

將滿的圓月下,夢芊正站在一張竹排上,依然是那水綠色的衣裙,發間綠色的絲帶隨風飄揚。半邊青玉佩靜靜地掛在腰間,夢芊的臉上略施薄粉顯得素雅冷清。竹排順著河水流下,我躍上的樹頭看著順水漸漸遠去的夢芊。

這時夢芊水袖輕揚,伴著的還有婉轉幽怨的歌聲,一字一舞姿,歌舞從未有過的貼切。

“青青子衿,悠悠我心,縱我不往,子寧不嗣音?青青子佩,悠悠我思,縱我不往,子寧不來?挑兮達兮,在城闕兮。一日不見,如三月兮。”還是這一首歌,相思幽怨的情緒順著歌聲流淌在整條河麵上。月光下的夢芊是那麼的絕美,我看著生出了一種將要羽化登仙的錯覺。我從不知愛情是何滋味,隻是看著柳夙和夢芊這兩個人愛得非常的辛苦。我隱隱約約看見夢芊眼裏滑落的淚水,一滴一滴地砸在我的眼裏,她最後選擇了這種決絕的孤獨的死法。

隨著最後一個音符的戛然而止,夢芊的舞姿也定格在那一秒上。身體微側,右手抬起置於左臉頰,頭微微低下眼裏的情緒收斂在眼皮低下,臉上的神色擋在了右手後,左手垂落,雙手的水袖飄蕩在河風中。我的心頭猛地一顫,夢芊的身體瞬間化為一汪清水融落入河水裏。我飛身落到竹排上時夢芊早已死得連渣都不剩,我抬起手往空中一捉,一縷淡紫色的靈魂落入我的手心。我拿起映川給我的納魂袋將這縷靈魂蘊養在裏麵。我撿起散落在竹排上的衣裙和半邊玉佩,離開了竹排。

我回到小農屋時,看見柳夙站在圍欄外麵,我走上前鬱悶地對他說,“不用看了,夢芊已經死了,在那清水河邊。”說著將夢芊的衣服和玉佩交給柳夙。

柳夙怔怔的看著手裏的衣物,痛心地盯著那半邊玉佩,“為什麼,芊兒你這是為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