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二 章 正角出現(1 / 3)

一連三天,未再發生事故。

但方振遠的神色卻未見開朗,反而更為陰沉,似乎有著滿懷的心事,且越來越重的樣子。

小高冷眼旁觀,發覺三天來有兩批行商、旅客和鏢車行宿相同,雖非同在一家客棧住宿、一處飯莊打尖,但行動起來,卻都在鏢車的前後。

他目光銳利,稍一留神,就把兩批行商都認了出來。

這兩批行商一共八個人,雖然分成兩批行商,但卻似乎是有意地走在一起。

八人中有四個特別紮眼,兩個三十左右的中年人,兩個是五旬以上的老者。他們步履輕快,健步如飛。

小高留心一看,發覺四人都有著很高明的武功,於是再也忍不住低聲道:“陳三哥你瞧出來沒有?”

陳三微微一笑,道:“瞧出甚麼?”

“那兩批行旅,似乎是有意地跟在咱們大飛輪前後行動。”

“噢……”陳三笑笑道:“你瞧出了甚麼地方不對?”

小高心中一震,自悔多言,急急說道:“我瞧不出甚麼特別的地方,隻是覺得他們兩天來一直跟在我們的身後,看上去有些紮眼。”

陳三又是一笑,道:“不必擔心,你能看得出來,總鏢頭自然目就看出來了,這些事,用不著咱們去管。”

他忽然有所警覺,這些人如果真的要到鏢局有所不利的話,以方振遠江湖經驗之豐,怎會毫無所覺?又怎需要他多嘴呢?

似乎是雙方都正展開一些部署,安排一場決戰。

大飛輪一直走得很慢,經過荒涼的地方,都是在中午左右,又不讓鏢車在夜晚時分,走過危險地區。

這幾天的平靜,正是風雨前的寧靜。

這是第四天的正午時分,鏢車在行經一座荒涼的山崗上,崗上廣闊平坦,青草滿地,雜開著一些不知名的花。

這一路行來,很少看到這樣美好的風景。

小高目光轉動,突然發覺那兩位三十左右的中年人,帶著兩個同伴坐在道旁休息。

方振遠看了兩個中年人一眼,突然勒住了馬韁。

他一停,整個行列也停了下來。

雁蕩四雄、何坤、柯福等很自然地又把大飛輪給圍了起來。

方振遠緩緩下馬,舉手一招,兩個中年大漢站起身子走了過來。

小高恍然大悟,忖道:“原來這批旅客,竟是九江鏢局的伏兵,但那兩個老者又是何許人呢?”

兩個中年人走近方振遠,不再掩飾身份,躬身一揖,道:“總鏢頭。”

原來安排的接應伏兵,突然間不惜暴露身份,自然是有了非常的變故,小高暗中凝神傾聽他們的談話。

自從中州大豪雷方雨出現之後,小高已感覺到這趟鏢充滿著神秘。

旅程也是神秘的,迄今為止,除了總鏢頭之外,沒有人知道行止何處。

再則是鏢貨神秘,輕巧靈動的大飛輪隻不過載了幾個小箱子,而且,又讓火雲頭陀和雷方雨輕易取走了。

還有劫鏢的人物神秘,五行頭陀是江湖上出了名的難纏人物,但他們的聲譽一向不錯,火雲頭陀出現了,其他的四行是否也會出現呢?

雷方而名列當代五大高手之一,竟然蒙麵劫鏢,這種事如非親眼所見很難置信,就算說出去,別人也不會相信的。

但最可怕的,還是他劫鏢之時,所表現出的那份無可奈何和痛苦。

似乎是有某種力量在強迫他出麵劫取鏢貨。

甚麼人有遺種力量呢?能夠逼使雷方雨那樣人物做出劫鏢的事來,使得數十年的聲譽盡付流水。

小高發覺有股洶湧暗流正在襲卷江湖,江湖上一些甚有名望的人都被卷入了,武林中恐將有一場大變。

平靜了十餘年的江湖,已點燃了動亂的火苗。

隻聽方振遠沉聲說道:“出了甚麼事?”

兩個中年大漢互望了一眼,左首一人說道:“回總鏢頭的話,發現了三毒標幟。”

方振遠呆了一呆,道:“三毒標幟?”

“是,程、馮二老已帶人進入了標幟區內,留下記號,要我等會合總鏢頭,由總鏢頭裁示。”

方振遠沉吟了一陣,道:“好!你們改做後隊瞭望,不可輕易涉險,兩個時辰內未得信號,立刻撤回總局。”

兩個中年大漢應了一聲,轉身而去。

小高心中忖道:“這方總鏢頭原來還另有部署、安排。”

他回頭看去,隻見陳三雙眉緊皺,瞼上有著恐懼之色,心中大感奇怪,這陳三生性豪勇、忠心職守,大有視死如歸的氣概。

他怎會有所恐懼呢?於是小高忍不住道:“陳三哥,你……”

這時,方振遠已召集了雁蕩四雄、何坤、柯福等圍集一處,方振遠手中拿著一截樹枝,在地上邊畫邊說,似是在解說應變之法。

看看附近無人,陳三才低聲說道:“小高,你溜下去,逃命去吧。”

小高一怔,道:“逃命,為甚麼?”

陳三道:“小聲一些,你剛才沒有聽到嗎?”

小高道:“哦!聽到的不多……”

陳三道:“最重要的是‘三毒標幟’聽到沒有?”

小高點點頭,道:“聽到了,不過,我不太明白。”

陳三臉上恐慌之色,更見濃重,他歎口氣道:“三毒標幟就是代表三個人,他們除了善投毒物之外,用毒的手法也高明得很,遇上一個,活的機會就微小得很,如今三毒緊於一處,進入他們的標幟區內,想要不死也難。”

小高道:“你看咱們會不會進入標幟區內?”

“會。”陳三歎口氣道:“總鏢頭已在部署,大概要直闖毒區了。你年紀還輕,還未正式補上趟子手的名字,送了命不是可惜得很。”

小高問:“你呢?”

陳三神情肅然地道:“我當然要去,生是九江鏢局的人,死是九江鏢局的鬼啊!”

小高接道:“我也是啊!”

“你不同,你還未補上名字,小高,快些溜吧!現在正是時機,你這點點年紀,死了也是夭壽啊!”

小高心中大為感動,這世上竟然有柯老大和陳三這樣關心他的人。

他隻覺鼻頭一陣酸,忍不住情緒激動,熱淚滿眶。

陳三久不聞小高回答,轉頭看去,隻見小高正流著淚,不禁一呆,道:“小高,你哭?”

小高舉起衣袖,拭去瞼上的淚水,道:“陳三哥,我不能走。”

“唉!年輕人要講道義、明是非、輕生死、重信諾是不錯,可是你目前的情形不同,你隻是我的一個助手,還不算九江鏢局的正式夥伴。再說,你也幫不上忙,去了隻不過多送一條小命。”陳三伸手解下腰中一個布褡褳,道:“把這個拿去,快走吧。”

小高問道:“這是甚麼?”

陳三把布褡褳交在小高手中,道:“這是我在九江鏢局十幾年存下來的家當。少說點,也有千兩銀子的價值。大生意做不起,小買賣也該夠了,你拿去娶個老婆、生兩個胖小子,也好接續你們高家的香火。不要學我這樣,三十七、八歲了,仍是光棍一條,過刀頭舔血的生活,隻混得吃喝玩樂。”

“陳三哥,這是拿性命換來的全部家當,我怎麼能要……”

陳三兩眼一瞪,道:“收起來!這是我請你幫忙,我是孤家寡人一個,兩腿一伸,這些家當白白便宜了別人。你心裏過意不去,將來就在每年今日給我燒點紙錢就好。”

小高打量著陳三,道:“陳三哥,我看你的相貌,至少能活到六十多歲,今年三十七、八,遲早得很哪!”

這時,方振遠已經和唐瑜等研究好對付之策,回頭走了過來。

陳三歎口氣,低聲道:“來不及了,真是不聽老人言,吃虧在眼前。”

小高笑笑道:“反正我也沒有打算走,你陳三哥和柯老大,待我像兄弟一樣,無論如何,我也應該留下來……”

陳三輕輕咳了一聲,打斷了小高的話,道:“總鏢頭來了。”

方振遠果然大步走了過來,雁蕩四雄、何坤等緊隨身後,唐瑜站在原地未動,凝目沉思著。

陳三躍下車轅,小高也跟著躍下。

陳三躬身行禮,小高也跟著行禮。

方振遠說:“陳三,大飛輪的情況如何?”

陳三道:“好得很!屬下常常修護,輕巧靈動,一口氣跑上個百把裏,絕不會出一點毛病。”

方振遠嗯了一聲,道:“車上的機關呢?”

陳三道:“狀況全部都很好。”

“好!把刀箭安裝好。”方振遠神情肅然地道:“再仔細檢查一下,我給一炷香的工夫。”

“要不了那麼多的時間,隻要一盞茶的工夫就可以完成了。”

方振遠道:“陳三,所有的機關都要整修完備,調到威力最大的極限。”

陳三“哦”了一聲,道:“總鏢頭,是不是要把所有的暗器都裝上去?”

“對!每一種都裝到最高限量。”方振遠目光轉到小高瞼上,道:“你叫……”

“我姓高,他們都叫我小高。”

方振遠點點頭,道:“嗯,你今年幾歲了?”

“二十。”

方振遠歎息一聲,道:“你進入九江鏢局多少時間?”

“還不到兩個月。”

方振遠看著陳三,道:“操縱大飛輪是不是一定要有小高幫忙?”

陳三一時無法捉摸出方振遠的用意,呆了一呆,道:“小高很聰明,也很能幹。”

方振遠微微一笑,道:“他很年輕,進入鑲局也不久,等一下可能有一場激烈的打鬥,能不讓他去,就別叫他去。”

陳三道:“對!總鏢頭,我一個人就可操縱了,用不看要人幫忙。”

“那很好,”方振遠對小高道:“你可以離開了。”

小高急急道:“為甚麼?我犯了甚麼錯?總鏢頭要我離開?”

陳三道:“總鏢頭是好意快些走吧。”

“不!我一定要問清楚。”

方振遠微微笑道:“你加入九江鏢局的時間還短,用不著為九江鏢局賣命,所以,我放你離開。”

陳三道:“小高,總鏢頭完全是一片愛護你的心意還不快些謝過?”

小高道:“不行,我既然參加了這趟鏢,至少應該走完這趟鏢再辭退我,我不願這樣就走。”

陳三怒道:“小高,你……”

方振遠一揮手阻住了陳三的話,笑道:“小高,你不怕死?”

小高道:“千古艱難唯一死,說我不怕死,那是騙人的。不過,一個人到了該死的時候,也不能逃避。心中雖然害怕,但是義理所在,也隻有慷慨以赴了。”

方振遠笑笑道:“陳三,好!由現在開始,小高是九江鏢局的一級趟子手,月支紋銀二十兩,暫派為你的副手。”

小高喜道:“多謝總鏢頭。”

在那個年代,一個普通的人,做一個月工,能賺上三、五兩銀子,那就是很好的工資了。

九江鏢局的一級趟子手,竟有二十兩銀子的月俸,難怪會一點拳腳工夫的年輕人,都想擠入九江鏢局當差。

陳三心中又是高興,又是難過,高興的是小高一下子就升到一級趟子手。

這個差事至少要在九江鏢局混個三、五年才有機會得到,或者立下相當的功勞,還要鏢頭從中美言,總鏢頭特別提拔。

小高卻不到兩個月,就升上了這個職位。柯福柯老大在九江鏢局幹了十年,也隻不過是個趟子手的領班。

難過的是一進入三毒標幟區內,定然是九死一生。小高這個曆練不足,武功不高的人,自是難逃一死。

但總鏢頭已有決定,陳三隻好忍不心中那份悲苦,開始整理大飛輪上的機關。

小高從旁相助,才發覺這麼大的飛輪上,車轅、篷頂、車廂欄木的兩側,都有裝置看巧妙的機關。

陳三由前座下麵的木箱內,取出長箭、飛刀、鋼針之物,一一裝入機簧控製的射座中,但最使小高驚訝的,卻是十二支長逾三尺的鋼矛也有射座的安置。

這輛大飛輪竟有如此多的妙用,不由看得呆了。

陳三動作熟練,很快地把各種暗器裝好,大飛輪又恢複了原來的樣子,不知情的人看去,絕看不出可疑之處。

小高心中付道:“難怪陳三一步也不肯離開大飛輪,原來這樣精巧的車子竟有著這麼大妙用。”

用陳三操縱大飛輪,想來絕不是個車把式的身份。

他目光流動,發覺雁蕩四雄、何坤等都整理身上的暗器兵刃,連方振遠也不能免俗,畢竟這是一場生死之戰。

其實,他們身上的兵刃暗器,早就放好了。此時取出瞧瞧,隻不過是一種下意識的動作,一種安慰自己的行為。

隻有柯老大站著未動,他看著小高,滿是關切之色。

陳三的神情很嚴肅,冷冷地說道:“你自己要做烈士,那就要有勇氣麵對死亡,到時候可別死得一點氣概也沒有。”

小高笑笑道:“陳三哥,你隻管放心,我小高不會給你丟人。”

陳三道:“好!車前麵的暗器,由我操縱,我現在教你。”

小高一麵學,一麵問道:“車廂中是否還有人控製?”

陳三道:“由總鏢頭控製,如果總鏢頭下車應敵,那就由我施放了。”

小高點點頭。

但聞步履聲響,柯老大走了過來,伸手在小高肩上拍了一掌,笑笑道:“小高,你夠種,我……”他雖然在笑,但笑得比哭還難看,兩眼中滿是淚水,又道:“我……沒有看錯人。”

小高亦感心酸,暗道:這算甚麼場麵?麵對強敵,不見英風豪氣,反而生死訣別了起來。

三毒標幟,真的那麼凶惡,見者必死嗎?心念轉動,口要卻說道:“柯大哥,進入毒區之後,你要跟著大飛輪啊!”

柯老大笑笑道:“好!小高,大哥跟你死在一起。”

小高搖搖頭道:“不會的,你、陳三哥、我都不是早夭的相貌,我們兄弟還有幾十年的朋友好交呢。”

柯福搖搖頭,道:“小高,你少在江湖上走動,知道的不多,那三個毒人……”

陳三冷冷截道:“柯老大,是甚麼時候了,少說廢話吧!讓小高學點東西。”

“對!對!”柯老大籲口氣道:“陳兄這大飛輪上,名堂多得很,構造精巧,你要用心學啊!”

小高點點頭。

但見方振遠右手一揮,高聲說道:“走。”一提韁繩,拍馬當先向前走去。

唐瑜、何坤、雁蕩四雄緊隨在方振遠身後。

大飛輪緩緩啟動,走在最後。

藍天無雲,山風之中夾雜著陣陣野花香味。

突然間,方振遠勒住了馬韁。

小高凝目望去,隻見大道之旁豎立著三根木牌,木牌上畫著三種不同的毒物,蠍子、蜈蚣、蛇。

方振遠翻身下馬,唐瑜、何坤、雁蕩四雄也紛紛離鞍。

唐瑜緩緩向前走了兩步,和方振遠並肩而立,何坤和雁蕩四雄一字排開,站在方振遠的身後。

大飛輪緩緩行進至何坤等丈許之處,才停了下來。

三個奇怪的木牌豎立,卻不見半個人影。

方振遠仰天籲一口氣,抱抱拳道:“九江鏢局總鏢頭方振遠,恭請借過,還望三位網開一麵,隆情盛意,九江鏢局感激不盡。”

小高暗道:“保鏢生涯,果真不易。憑著刀箭雙絕在江湖上的聲望,仍要如此地委曲求存。”

但見那畫著毒蛇的木牌忽然一陣搖動,接著被摔到一丈多遠處,而掛著木牌的淡紅色木樁突然倒下。

竟成了一條淡紅色的怪蛇,由草叢中揚首而起,巨口開合,吐出二尺多長的紅色蛇信來。

原來,那麵畫蛇的木牌是掛在豎立著的蛇身之上。

能使一條蛇倒豎不動,作為掛木牌的木樁,此人的役蛇之能,實已到了神乎其技的境界了。

隨著那揚首而起的怪蛇,草叢中忽然坐了一個一身翠綠的豔麗婦女。

隻見她臉色豔紅,啟唇微笑,露出了一口細白的牙齒。不論怎麼看,她都是個美麗的女人,渾身散發著誘人的魅力。

可惜的是,如此的美女竟與蛇為伍。那條淡紅色的怪蛇,就盤在她的身惻。

方振遠道:“蛇娘子?”

綠衣婦人道:“喲!敢情方總鏢頭還認識我呀?”

方振遠道:“久聞大名,今日有幸得會。”

原來,兩人也是第一次見麵。

坐在大飛輪上的小高冷眼旁觀,暗暗忖道:“這蛇娘子穿著一身如草般的衣服,隱在草叢之中,不留心很難發現,那蠍子、蜈蚣不知是男是女,又藏在甚麼地方?”

方振遠笑笑,又抱拳說道:“方某的鏢車想借道行過,不知蛇娘子能否賣給九江鏢局一個麵子?”

蛇娘子格格一笑,道:“哎呀!方總鏢頭,你可是言重了,小妹一向麵嫩心慈,聽不得人家兩句好話。”

“這麼說,夫人是答應借過了?”

蛇娘子歎口氣,道:“小妹尚未嫁人,還是小姑獨處,方兄怎能以夫人稱小妹呢?”

“是,是,是,是方某的疏忽!蛇……”方振遠沉吟了一下,道:“姑娘不會姓蛇吧?”

蛇娘子道:“大家都叫我蛇娘子,叫久了,把小妹的真名姓氏倒給忘了。方兄何妨從俗,叫我蛇娘子就是。”

方振遠道:‘請問蛇娘子,九江鏢局的鏢車,現在是否可以通過了?”

蛇娘子“嗯”了一聲,道:“可以,不過,蠍子、蜈蚣兩個老毒物,十分難纏,不知他們是否同意。”

說了半天,全是些廢話,顯然是有意戲弄方振遠。

幸好方振遠在心理上早已有了準備,並未被激怒。他笑笑道:“蛇娘子既然不能作主,何不請蜈蚣、蠍子一見,也許他們能跟姑娘一樣,仁義大方,放了九江鏢局鏢車一馬。”

蛇娘子道:“說的也是!隻是小妹與他們相處不睦,一見麵不是吵架便是打架……”

方振遠截道:“姑娘的意思是……”

蛇娘子道:“這麼辦吧!咱們各算各的。他們兩位,是他們兩位的事,我和你方總鏢頭單獨算,不知方兄意下如何?”

三毒本來相克,說他們相處不睦,應該不錯。但這些話出自蛇娘子之口,就叫人無法分辨出真假了。

“這麼說,姑娘也要向方某討取一些代價了?”

“我在這荒野草叢之中躺了大半天,風吹日曬的,方兄意思,該不會說小妹太貪心了吧?”

“好!你蛇娘子打開天窗,咱們就說亮話,你要些甚麼代價,請說出來,隻要方某人能辦得到,絕不推辭。”

蛇娘子道:“夠意思!聽說貴局帶有一個小巧的木箱子,裏麵放著一幅古畫、幾本爛書,小妹的胃口不大,就把那箱子送給我吧。”

方振遠淡淡一笑,道:“隻要一個小箱子?”

蛇娘子道:“你也許自認為聰明,此行帶了不少個相同的箱子,可是小妹這一次不想再上方兄的當了。”

“姑娘的意思是……”

“當麵打開瞧過,是我要的東西,小妹提著就走,絕不再和你方兄囉嗦。如果貨不對,你也應該給小妹一個交代。你是堂堂男子漢,名重江湖,總不會欺負我一個婦道人家吧?”

這女人,貌美如花,口舌似刀。

方振遠笑笑道:“姑娘說的也是,九江鏢局這幾天運氣不佳,被人劫走了不少小箱子,就算方某人此次願意奉上,可惜也沒有了。”

蛇娘子霍然站起身子,隨手一揮,那盤在她身側的淡紅色怪蛇突然鑽入草叢,消失不見。

那條怪蛇長約一丈五、六,身子有碗口粗細,但行動起來,卻是靈活得很。

方振遠暗暗戒備,右手五指已緩緩握在金刀柄上。

蛇娘子一直帶著笑容的瞼上,此刻確是冷寒無比,道:“方總鏢頭可是看不起小妹嗎?”

“不敢,方某人實話實說罷了。”

蛇娘子道:“小箱子雖然丟了不少,但那古畫和幾本破書至今還在方兄手中,沒錯吧?”

方振遠道:“我說被人劫走了,姑娘定然不信是嗎?”

蛇娘子道:“肯不肯交出來?”

方振遠笑道:“你的同夥蠍子、蜈蚣肯不肯答應呢?”

蛇娘子皺皺眉頭,道:“你手中的子母金刀及十三支用手鐵翎箭會過了大江南北很多高人,難道還怕蠍子、蜈蚣兩個老東西不成?”

方振遠道:“姑娘是否覺得自己比你那同夥蠍子、蜈蚣高明很多?”

蛇娘子道:“至少,我不怕他們。”

方振遠道:“他們也未必伯你。古董、破書交給你,他們再向方某索取,要我如何交代?”

“那是你的事情了,我管你那麼多?”

方振遠道:“所以,最好的方法是誰都不給。”

蛇娘子冷笑道:“看來,用不著蠍子、蜈蚣兩個老東西現身了。”

方振遠暗自提取真氣,分布全身,道:“你蛇娘子有自信一定能打敗我們九江鏢局的人嗎?”

他態度忽轉強硬,大有立刻動手之意。

蛇娘子格格一笑,道:“方總鏢頭威風八麵,自然不會把我這個婦道人家放在眼中了。”

話猶未盡,她忽然飛躍而起,撲向方振遠。

方振遠早已全神戒備,心知蛇娘子這種終年與毒蛇為伍的人,全身都可能藏有毒物,不能用手招架。

所以他右手一抬,金刀出鞘,寒芒一閃,在身前布起一片刀幕,封阻蛇娘子的來勢。

但聞“波”的一聲輕響,金刀擊中一物。

果然,蛇娘子在飛身撲向方振遠的同時,右手一揚,打出一物,人卻懸空倒飛而退,翻了兩個觔鬥,落在三丈之外。

小高看得暗暗喝采道:“這女人,好高明的輕功。”

方振遠對敵經驗何等豐富,金刀擊中來物,心中已覺不妙,大喝一聲:“快退!”急急向後退出五尺。

但見粉末飛散,一股濃重的怪味撲鼻而來。

隻道是火器或是子母彈一類的暗器,想不到卻是一片細如白麵的粉末,方振遠不禁一呆。

幸好他及時發出警告,唐瑜、何坤與雁蕩四雄等都已退出一丈開外。

隻聽蛇娘子嬌聲笑道:“方總鏢頭,可是聞到了一股腥味?”

方振遠冷啍一聲,道:“聞到的不多。”

“一點點就夠了,那是我用七種毒蛇製的七毒子午奪魂散,子不見午,午不見子,十二時辰之內,必毒發身亡。隻要你聞到腥味,表示毒粉已侵入肺腑,除了我的獨門解藥之外,天下無藥可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