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默本來應該是到了陳宮的吧?沒想到為了一封信竟又折返,想必陳墨是不相信三皇子的。那我呢?我該選擇相信他的嗎?
“三皇子命小人在此恭候上官小姐。”一個穿著普通百姓衣式的男子出現在我身後,我望著陳默離開的方向靜立不語。
“上官小姐?”那小斯見我不說話,以為我是沒有聽見,遲疑的叫道。
“走吧。”我扭頭看了他一眼,“請小兄弟帶路吧。”
他連忙作揖回禮,嘴上隻道:“不敢當。”
我跟著他,一路向西,在城裏幾個拐向,便出了城,在城外停著兩輛馬車。
守在馬車外麵的小斯見了,跑到一輛馬車前麵說道:“公子,上官小姐到了。”
三皇子自馬車上下來,一身墨綠色的長袍被風吹起,他微笑著看著我,溫和的說道:“上官小姐,好久不見呐。”
“難為三皇子還記得我這個落魄小姐,倒是得多謝三皇子了。”我看著他,充滿了敵意,他的笑不同於陳默,陳默的笑是幹淨的,直直的滑到了眼睛裏;但是三皇子即使笑著,也讓人感覺不到他是不是真的在笑。
“以前總以為上官小姐溫婉,沒想到還有如此一麵。”三皇子不怒不惱,眼睛裏反而多了一絲好奇的目光。
這目光讓雪舞感到難受,雪舞別過臉去,盡量平靜的說:“我不再是上官小姐了,也請三皇子不要再這樣叫我了。”
“哦?那不知道要怎麼稱呼?”
“慕容,慕容雪舞。”
“哦?這名字倒是很妙。”三皇子摸著下巴,若有所思的看著我,“雪花飛舞,清純靈動,雪又同血,霎時之間又化身複仇修羅,這對上官小姐來說,豈不是很妙?”
有的人總喜歡把事情想的很複雜,其實根本就沒有這麼多道理,這名字其實是我母親為我取得,隻因我出生的時候,下著一場大雪。母親說,雪天降生的女兒是天的女兒,擁有著一顆最純淨的心。複仇的修羅?算了吧,人生一夢,白雲蒼狗。錯錯對對、恩恩怨怨,終不過日月無聲、水月無痕。我想真正的上官小姐也不見得喜歡。
“殿下覺得呢?”我淡淡的笑著。
“哈哈——”三皇子笑了起來,道:“走!我帶你去看場好戲!”
我做夢也沒想到,三皇子所說的那個主凶會是龍家而所謂的好戲就是一場屠殺。我站在高處,看著龍家被三皇子用相同的手法除掉,我看著這個男人,總覺得異樣的難受。
“上官,這些人,不值得你難過。”三皇子輕輕的為我擦掉臉頰上的眼淚。
我哭了?我為什麼哭了?我分不清了,我是為誰在哭,為了上官家還是龍家?又或者,是我?心中有些隱隱的不安,總覺得事情才剛剛開始而並非終結,有些事情在黑暗中醞釀著,靜候一個時間破繭而出。
雪舞從沒有過失眠,這次躺在床上反倒不敢閉眼,每每閉上眼睛,我總是看見上官家的慘狀,和龍家被屠的場景。龍家真的就是主凶嗎?如果是,為什麼我還是如此的不安?外麵隱隱有一些異動,在這個房裏聽得格外清楚,我以為是三皇子的人,就推開門準備出去看看。
“嗖……”一絲強風夾雜著淩厲的殺氣逼迫而來。雪舞迅速做出判斷,直直的向著來人反擊而去。
二人皆出了全力,雙臂相觸之下,夾帶著一絲芝蘭香氣,這香味著實讓雪舞一驚。
“龍陽?”雪舞輕聲叫道。對方聽了,放下了攻擊雪舞的手臂,不確定的問了句:“上官?”
雪舞聽了,不自覺的一喜,拉著龍陽就進了屋。天色昏暗,月亮卻是極好的,照在龍陽的身上,使他整個人都顯得更加柔和,論雅致似竹露清風,看風姿是明珠玉潤。他的麵上始終淡淡的,但是眼睛裏卻多了一絲悲傷。誰也不知道該說什麼,也不知道能說什麼。雪舞轉身倒了兩杯茶,遞了一杯給龍陽,也不說什麼,隻是把自己手中的茶喝掉,對著龍陽攤了攤手。男人看著雪舞,說出來一句驚天地泣鬼神的話。
“我餓了。”
雪舞聽了,撲哧一笑。“你在這裏待著,或者找地方藏著也行,我去找吃的。”雪舞將房裏放置的熏香點燃,這熏香味像極了芝蘭香氣,聞起來淡淡的十分養神。
男人待在房裏沒動,隻是靜靜的坐著,過了很久,男人突然自嘲的笑了起來。雪舞站在門外,不知道是不是該進去阻止。
“上官,進來吧。”
“你這樣,就不怕被發現?”
“怕什麼?我現在什麼都沒有了,我還怕什麼?大不了就是一條命。”
“龍陽!你給我閉嘴!每一個在戰場上活下來的人身上都寄托著死者的希望。你還活著,你走過了最黑暗的時刻,你沒有資格在這裏自暴自棄,沒有資格將自己想得如此自輕自賤。龍陽,想想你的家人吧,他們屍骨未寒,他們都在看著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