經過將近一個多月的萬裏跋涉,拜月和公子刑天一行人終於踏進了苗疆的疆土範圍。
九月份的天氣,已經算是入秋,但苗疆卻依然悶熱潮濕。
鬱鬱蔥蔥的綠色植被漫山遍野的鋪展在麵前,隱匿其中的點點雪白,叫常年呆在雪山頂上的公子刑天一陣愕然——在瞬間,雪地裏跳躍的挺拔男子占據了全部的心神。
拜月無言的靜靜凝視著他,額角的發絲有些濡濕,些微的薄汗沁了出來。
縱然已遠在千裏之外,那個叫七夜的小子還是有如幽靈般纏繞著公子刑天。
啞然是笑,拜月抬眼挑眉,對著綠地中的點點雪白道:“眾子民平身。”
淡然的語氣,若然滑過蒼穹的冰冷流星。
霎時間,匍匐在地的白衣人直起了腰枝,眼神崇敬的望向拜月的腳尖,“躬迎教主、祭司大人。”
仿佛導火線一般,領頭的男子一說完,身後立刻爆發出地動山搖的應和聲:“躬迎教主,躬迎大祭司。”
公子刑天目光閃爍。
拜月教教主對於苗疆的百姓,拜月的教民來說,有如皇帝的存在,這點,在很多年前初出江湖的時候就有所耳聞。
但未曾料到,竟已到這樣的程度。
恐怕,真正君臨天下的皇帝涉足苗疆,也未必能得到多大的禮遇。
相較於公子刑天的訝然,拜月眉頭一皺,魅惑的紫眸裏閃過一絲不耐,輕輕甩開衣袖,扯過公子刑天的手,隨即在匍匐的眾人間大步前行。
忡月展開紙扇,遮掩住上揚的唇角,轉過頭去,吩咐後麵的人跟上,也跟在拜月之後,朝著拜月教聖殿走去。
拜月教的聖物是月亮。
陰晴圓缺的各種月亮在同一時間,懸掛在聖殿頂上的四個角落。
黑色玄武岩為頂,上好漢白玉為月,刹那間的錯覺,幾乎可以以假亂真。
拜月換上一襲紫衣,隨意的坐在聖殿正南方的純銀打造的月紋椅上,右手支起,撐住額頭。
鑲著銀絲的袖口滑落到手肘,露出被公子刑天“曇花一現”灼傷的傷口。
猙獰的傷口泛著嫩肉的粉紅,從手腕上方直拉而上,隱沒在遮住臂膀的袖口裏。
“教主,此次前去江南,負傷而歸,聽月華說,是為公子刑天所傷?”眉目和善的老頭作揖躬身的站在聖殿大廳。
拜月教主,萬眾教民的精神支柱,不老不死的存在,幾乎已經刀槍不入,無人能敵,如今卻被一個隱居天山已久的人所傷,在苗疆引起的波濤,不可謂不大。
拜月聞言,放下支住額頭的手臂,迷離的目光落在老者身上。“如若本座回答你是,你想如何處理此事?”悠然的語氣,似乎在談論不關乎自己的瑣碎小事。
老者將腰彎的更低,顫著調子回答:“教主乃萬金之軀,傷了教主的人,既然已經押送回苗疆,定然要以教規處置。”
拜月教規,嚴明苛責。
傷害教主,屬於罪大惡極,理應承受萬蛇吞咬致死的懲罰。
“教規處置?”挪動了一下身子,將隱藏在衣服底下更多的傷痕掩飾起來,拜月的嘴角勾起熟悉的弧度,唇邊泛濫開來的笑容如迎風綻放的嬌豔花朵,但眼底的冰寒卻泄露了此時出離的憤怒,“怎樣的處罰?”
老者彎腰斂眉,沒有注意到拜月的神情,盡自說道:“傷害教主,理應承受萬蛇吞咬致死的懲罰。”
“萬蛇吞咬致死啊……”尾音奇異的上揚,拜月輕撫一下散落到額前的紫發,眸中泛起冰冷的殺氣。
“是的,教主,既然您已經將公子刑天從江南押送回拜月總壇,那是否即刻開始行刑?”
“行刑啊!”修長細白的如同白玉雕刻的手指在唇上來回撫摩,眼角的笑意更深,拜月徒然坐起身,撫處唇瓣的手指迅雷般直直的指向老者,“公子刑天的刑罰豈是你能定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