怦一聲!太可怕了。司雪的手指猛從紐扣上跌落下來,等聽清是樂文拍門而出的聲音,她的身子冰涼了,涼得那樣快!所有的希望和幻覺瞬間退潮,半裸的身子中止了起伏,成了一具活著的僵屍。
樂文,你個雜種!
司雪咬著牙,噴出了這幾個帶血的字。
司雪所以選擇今天回來,是跟她的心情有關。這段日子,她被搞得相當緊張,不隻是社會上突然湧起的那些傳聞,更重要的,有人想借紅河大橋,徹底置她於死地。
她先是被秘密帶到某個地方,帶她的是兩個中年男人,一進門先沒收了她的手機,然後告訴她,你現在可以跟家人通電話,但必須用我們這部。司雪搖了搖頭,關於雙規還是別的,她這一級位子上的人都清楚,而且誰都在心裏暗暗做著準備。這是無可奈何的事,不是說哪一個人渴望進去,事實是要你進去時壓根你就沒有爭辯的理由。她平靜地看住這兩個人,一句話也沒說,伸出雙手。其中臉黑一點的那位說,不必,你隻是配合調查。等到了地方,司雪才清楚,事情沒她想得那麼壞,按常規,這種時候的控製對象是沒有級別的,更別談什麼享受,但她來的這地方卻很講究,甚至比她住過的酒店還要好。
他們先是問了一些問題,都跟紅河大橋無關,比如她啥時進交通局,啥時當科長,當科長那幾年主要幹過些什麼,等等。搞得跟組織部一樣,讓人誤以為又一次提拔的機會來臨。後來跳出一個問題時,司雪頓時明白,他們的目標不是她,也不是周曉明,果然是前廳長安右波。
司雪嘩就給惱了:“如果你們是調查紅河大橋,我可以配合,如果另有目的,對不起,我請你們放我回去。眼下紅河大橋的調查正在關鍵階段,你們也不想因為一些無聊的事而讓事實被篡改吧?”
兩個男人對望一眼,顯然,他們低估了司雪,沒想到這種時候她還這麼鎮定。
“對不起,大橋的調查不在我們的工作範圍內,你隻需要把該說的問題說清楚。”
“我有什麼問題,你們想聽我說什麼?”司雪憤怒了,“這樣好了,你們想要什麼隻管寫,寫好我簽字便是。”
接下來她便沉默,整整兩天,沒開口講過一句。第三天下午,有電話打進來,像是態度很強硬,兩個男人唯唯諾諾一陣,連忙將她送了回來。
司雪清楚,秘書長那邊起作用了。
樂文打電話問吳世傑時,司雪的安全的確已得到保證。
但她不敢掉以輕心。她將手機卡扔了,讓葉小橋以他同學的名言重新弄了一張卡,接著,她叮囑葉小橋:“我回來的事跟誰也別提,這段時間有人找我,你一律給擋回去。”
司雪連夜離開省城,去找一個人。
當初紅河大橋地質結構論證時,她請過一位專家,專家當時就已退了下來,回了河北老家,是她通過關係硬將他請來的。司雪就是司雪,三天後她拿回一份資料,是當時專家向工程指揮部提交的一份備忘錄。專家興許想得遠,當時偷偷備存了一份。
等她回來,葉小橋這邊也有好消息,白茫教授終於從周曉明那份施工日誌中找出疑點,以他自己的名義,向有關部門寫了一份投訴書。司雪一看,心都要裂開,預感被證實後,原是這樣恐怖!他們真敢玩掉包計,真敢把這麼大的事實隱藏起來!
太可怕了,如果真相被揭開,整個指揮部都要被攪進去。
司雪吃不準,這時候光憑激情和正義遠遠不夠,這種事兒,一旦掀開,炸翻的將不至是十個八個。她在電話裏委婉地征求了一下秘書長的意見,最後狠著心將白茫教授那份投訴書從檔案袋裏抽出來,顫著手交給葉小橋。
“記住了,不到萬不得已,絕對不敢拿出來。”
葉小橋重重地點頭。
很快,司雪通過另一個渠道將專家那份備忘錄呈了上去。
接下來她便躲在賓館等。一天,兩天,時間過去了一周,上麵沒一點動靜。而此時,另一條消息卻不脛而走。有人傳出她跟周曉明的不正當男女關係,時間,地點,說得清清楚楚。而且,她當局長後的第一任司機,周曉明的表弟突然失蹤。葉小橋一告訴她這些事,司雪便想完了,這次他們把看家本領都使了出來,如此隱秘的事都能翻騰出來,還有什麼做不到的?
她沮喪地躺在床上,暗暗咬著牙,恨當初不該跟著安右波去認識什麼周曉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