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人香氣
第一章這次是真的離開
一切來得都很突然，但又似乎順理成章。郝嘉的命運在民政局工作人員往綠色小本上蓋章的那一刹那發生了徹底的轉變。離開，在萬千掙紮過後，竟然能如此單薄地登場。
郝嘉和張曉彬一前一後走出民政局，來來往往的行人迅速將他們衝散。即將去往不同的方向，郝嘉下意識地停下了腳步，她回頭望了張曉彬一眼。張曉彬正大踏步地朝一輛停在路邊的出租車急走過去。
郝嘉抬頭望了望天空，天空照舊是灰蒙蒙的，道路兩旁行道樹光禿禿的枝椏在寒風中微微擺動，幾片幹黃的葉子吊在高高的枝頭瑟瑟發抖。郝嘉這時才覺出了冷，她連忙用羽絨服的帽子捂住了頭，又從衣袋裏拿出口罩戴上，將鼻子、嘴巴一並都捂嚴了。
一輛出租車鳴笛停在郝嘉身旁，見郝嘉並沒有乘車的意向，便慢悠悠地往前開走了。郝嘉慢吞吞地走著，一個勁兒地問著自己，“這是真的嗎？”，“難道這一天真的來了？”，郝嘉下意識地咬了一下自己的嘴唇，疼。竟然真的疼了。多少個日日夜夜，她都是靠著緊緊咬著下嘴唇才走到了今天。無數次爭吵，無數次傷害，直到悲哀地再無一句話可說，她學會了咬緊牙關，那絲淡淡鹹鹹的血腥味，一直餘留在她的舌尖上。她以為，離婚的惡夢會沒完沒了地對她糾纏下去，卻不曾想，張曉彬的態度在不到一個月的時間裏竟發生了一百八十度的大轉彎。
他就這樣放棄了對她不屈不撓的折磨？郝嘉的大腦仿佛還沒有完全接收如此突兀而又複雜的信息，她整個人行動遲緩、僵硬，像一台工作著的動力不足的機器。
“大姐，去哪兒啊？”出租車司機是個年輕小夥子，他搖下車窗，帶著笑意詢問。郝嘉回過神來，微微點了點頭，拉開車門上了車。
給周毅打電話的時候已經是郝嘉辦理離婚手續後的第三天了。郝嘉盡量用平靜的語調告訴周毅自己終於離婚的事實，而電話那頭的周毅卻興奮的好似個孩子，他等這一天已經等了太久了。“郝嘉！太好了！太好了！！來北京吧！”周毅的大嗓門差點把郝嘉的耳膜震破。快樂的情緒瞬間充盈了郝嘉全身的每個細胞，她真的相信她終於告別了以往，終於逃離了惡俗不堪的張家，也真的跟張曉彬再沒有任何關係了……
一隻無形的大手，牽引著她走出黑暗，來到了一道通往光明的幸福大門前。
郝嘉再沒有絲毫的猶豫，她欣然答應了周毅，她要去北京找他。是的，她是法律上的自由人了，她再也沒有任何理由拒絕他。
郝嘉猶豫再三還是帶上了女兒。朋朋自小跟外公外婆生活，性情任性乖張，在幼兒園裏不懂得跟小夥伴交往，是老師眼中“特殊”的孩子。想到這些，郝嘉的心一陣陣地揪著疼，這都是做父母的無德，把孩子帶到世界上，卻無法給她完整的愛。
周毅又打了幾個電話來，叮囑郝嘉一係列出門須留意的細節，諸如一刻也不能鬆開孩子的手，諸如不要帶太多東西，諸如不要同陌生人搭話等等。他是把她當成小孩子了。郝嘉感動於周毅的心細，在這樣冰冷的冬天裏，她的心卻如沐春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