警察給我們做了簡單的筆錄,台球室老板靠在門口,一手抽著煙,一手拿著茶罐子笑了幾聲:“年輕人啊,別動不動就和人幹起來,這世界很多時候武力還是解決不了什麼的,關鍵時刻……”老板丟了煙蒂往地上一碾,用手做了個錢的手勢說:“得鈔票說話,你有鈔票,就是大爺。”
老板指了指屋子說:“趕緊收拾收拾,壞了的到時候照價賠償,和下月房租一起算。”說完,老板就哼著老歌慢悠悠地離開。
我看了眼阿深,忍不住笑出來:“成豬頭了,明天你再去那做家教,人家會不會認不得你?”
我實在有點鬱悶,一個律師和一群流氓打架,哪回都要江辭雲保護,我心下暗暗做了個決定,練好拳腳,再也不要江辭雲保護了。
三個男人收拾屋子,江辭雲的小弟說:“辭哥,有個大生意來錢快,你要不要帶著兄弟們幹一票?你做生意之後,那些工地都找別的看場子的人看了,沒活,兄弟們真會餓死。”
我看了他們一眼,掃地的動作不由慢下來。
那人和江辭雲說的生意不是什麼好生意,我一個律師專業的人聽到這些,突然敏感了起來。
我走過去讓那家夥走,江辭雲沒阻止我。
門關上後,我站在他麵前,很嚴肅地看著他。
“怎麼了你?”江辭雲痞子般衝我笑。
“不許幹。”我簡單地說。
江辭雲還是衝我笑,他點了根煙抽,胳膊被棍子打過一下重的,以至於他夾煙的手都在輕輕抖著。
“行了,廢話真多。認識你也不知道是運氣還是倒黴。”他不再理我,抽完煙真的進被窩睡了。
我坐在他床邊,淡笑道:“我也在想認識你是運氣還是倒黴。”
隔天一早,我去律所的時候前輩們都盯著我的臉,時不時來嘲笑幾聲問我:“你到底是律師還是混子?真丟我們律所的臉。學校怎麼不送個美女律師來,搞這麼個菜鳥送過來?”
很多人都投給我嘲笑的眼神,我的咬肌隱隱迸出,卻隻能忍耐。那些嘲笑過我的人,總有一天我會讓他們笑不出來。
傍晚前,我又去了那個女孩家補課。她依舊不讓我教她什麼,隻是讓我待著,今天還丟給我一本雜誌,我拿在手裏時想笑,竟然又是那隻貓的畫冊。
“王同學,你想給我洗腦?”我把雜誌拿在手裏揚了揚。
她瞥我一眼:“讓你看你就看,我爸媽可是付錢了的,再說你低著頭我才不想笑。老師,還好我爸媽總是不在,要是看見你臉上的傷,還不把你直接辭退。”
我沒理她,走到她身邊低頭看了眼,然後攤開手:“把筆給我。”
她愣愣地看著我:“為什麼?”
我悄悄從她手裏拿走那隻鉛筆:“給我張新的畫紙。”
她一臉好奇地看著我:“你會畫畫啊?”
“拿來。”
她給了我新的,我找了塊木板夾上坐在窗口。我畫到一半的時候,唐穎回家了,她和昨天一樣搬了把椅子坐在店門口,她父親給她遞過一截玉米,她接過,又啃起來。我不知道今天她會不會又拿吃過的玉米棒子當毽子玩,突然回想到昨天的畫麵,不由就淡淡笑起來。
“你幹嘛呢?”王丹琳衝我喊。
思緒的線被陡然剪斷,我回過神,刷刷畫完之後的素描畫遞給她:“連她姐妹都畫了,天蠍座的。”
她愣了愣:“我不太喜歡她姐妹,而且雜誌上隻有封麵有啊一副,你看幾眼就畫那麼像,你到底什麼人啊,該不會除了家教還是漫畫師吧?”
從她眼睛裏我看見了崇拜,我指了指自己的臉:“漫畫家不是都該鬼馬又孤僻嗎?被人打成這樣的家教老師,哪裏像?”
她噗嗤一下笑出來:“留下你還真留對了。突然感覺你沒那麼無趣了,今天讓我刮目相看呢,特別是臉,好精彩。喔,還有畫。教我畫畫吧。”
我沒理她,目光轉向窗外。
她走過來,問我為什麼盯著那家小吃店看,我不知道為什麼會心虛,脫口而出說:“餓了。”
她癟癟嘴:“等著,我給你叫她家水餃,聽說味其實還行。不過我不吃她家的東西。”
我聽後,從兜裏掏出十塊錢紙幣:“幫我打電話叫一份,謝謝。”
她看了眼我給她畫的貓,說:“看在這畫的麵上,我給你打電話。”
我站在窗口,沒多久就看見這個叫唐穎的女孩拿著餐盒出了店,穿過狹隘的馬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