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 一夜纏綿(2 / 3)

楚留香簡直忍不住想給她點教訓了。

可是這次楚留香卻什麼也沒有做,隻是替她穿上鞋,扶她出了門,她兩隻手掛在楚留香肩膀上,整個人都掛在他肩膀上。

夜涼如水。

星光映在青石板路上,青石板路映著星光。

秋風溫柔得就像是情人的呼吸。

楚留香忽然覺得自己也有些醉了。

他全未看到黑暗中還有雙發光的眼睛在盯著他。

木屋裏並不太暗,因為星光也悄悄地潛了進來。

楚留香也不知為什麼要聽石繡雲的話,為什麼又將她帶來這裏,也許他真的有些醉了。

石繡雲快樂得就像隻雲雀,輕靈地轉了個身,道:“你可知道我為什麼要到這裏來?”

楚留香沒有說話。

石繡雲道:“因為這是我第一眼看到你的地方。”

楚留香道:“走吧。”

此時此刻,突然說出這兩個字來,實在妙得很。

石繡雲道:“走?為什麼要走?”

楚留香道:“你若再不走,可知道我會怎麼樣?”

石繡雲嬌笑著,搖著頭。

楚留香盡量使自己的表情看來凶狠些,沉著聲音道:“你既已知道我不是好人,你就該猜得出我要做什麼事,你快些走是你的運氣,否則我就要撕破你的衣服,然後……”

他話還沒有說完,石繡雲突然“嚶嚀”一聲,投入他懷裏,緊緊地鉤住了他的脖子,道:“你真壞,壞死了,我就知道你總有一天會這樣對我的。”

楚留香怔住了。

他隻不過是在嘴上說說,想嚇嚇她而已,誰知她自己反而“實行”了起來,他想推……

他卻推到了最不該推的地方。

石繡雲的笑聲如銀鈴,斷斷續續的銀鈴,她握起了他的手,將他的手塞入她的衣襟裏,悄悄道:“你摸摸我身上是不是在發燒?”

她身上的確在發燒。

楚留香雖然有些舍不得,還是很快地就將手抽了出來,誰知石繡雲卻又拿起他的手,狠狠咬了一口。

她咬著他的手指,道:“你這個壞東西,你一直在勾引我,從頭到尾都在勾引我,你以為我不知道?現在你又要逃了,你若敢逃走,小心我咬斷你的手指。”

楚留香是個男人,而且沒有毛病。

一點毛病也沒有。

太陽已升起。

陽光照入窗戶,照在石繡雲腿上。

她的腿修長,筆挺。

就算再挑剔的人,也不能不承認這雙腿誘人得很。

楚留香的目光從她的腿,慢慢移到她臉上,她臉上還有一抹紅暈,呼吸是那麼安詳,睡得就好像嬰兒一樣。

望著這張臉,楚留香心裏忽然有說不出的後悔。

他並不是柳下惠,也從來不想做柳下惠,可是這一次,他卻希望昨天晚上自己是個柳下惠。

他也曾經和別的女孩子很親密,但是那都不同。那些女孩子都很堅強,都很有勇氣。

他知道她們縱然會對他懷念,也不會為他痛苦。

而現在依偎在他身上的女孩子卻不同,她是如此純真,如此幼稚,如此軟弱……

他不敢想象自己離開她之後,她會怎麼樣?

“她會不會自殺?”

想到這裏,楚留香真恨不得重重打自己幾個耳光了。

石繡雲的腿輕輕縮了縮,臉上漸漸又露出了酒窩。

然後她睜開了眼睛。

楚留香幾乎不敢接觸她的眼波。

石繡雲翻了個身,忽然輕輕地呻吟了起來,帶著笑道:“我的頭好疼。”

楚留香柔聲道:“想到第二天的頭疼,以後你總該少喝些酒了吧。”

石繡雲哧哧笑道:“我聽說愛喝酒的人記性都不好,過兩天就會將酒醉後的難受忘得幹幹淨淨了。”

楚留香也不禁失笑道:“一點也不錯,據我所知,小胡至少已經戒了一千次酒了,每次頭疼時他都嚷著要戒酒,可是不到半天就開了戒。”

石繡雲坐了起來,揉揉眼睛,笑道:“原來太陽已升得這麼高了。”

楚留香道:“時候的確已不早,我……我實在不想走……”

他本要接著說:“雖不想走,卻非走不可。”

可是這句話他無論如何也說不出來。

誰知石繡雲卻道:“你不想走,我卻要走了。”

楚留香怔了怔,道:“你……”

石繡雲道:“我知道你也該走了。”

楚留香道:“那麼……那麼以後我們……”

石繡雲道:“以後?我們沒有以後,因為以後你一定再也見不著我。”

楚留香怔住了。

石繡雲忽然笑了笑,道:“你為什麼吃驚?你難道以為我會纏住你,不放你走?”

她親了親楚留香的臉,站起來,開始穿衣服,深深道:“我和你根本就不是一個世界裏的人,我就算能勉強留住你,或者一定要跟你走,以後也不會幸福的。”

楚留香簡直說不出話來。

石繡雲溫柔地一笑,道:“我是個很平凡的人,以前一直過著平凡的日子,以後過的也一定是很平凡的日子,在我這一生中,能夠跟你有這麼樣不平凡的一天……隻要一天,我已很滿足了,以後到我很老的時候,至少我還有這麼一天甜蜜的回憶。”

她溫柔地凝視著楚留香,柔聲接道:“所以我無論如何都該感激你。”

楚留香坐在那裏,心裏也不知是什麼滋味。

石繡雲又親了親他,然後忽然就轉身很快地走了出去,甚至連頭都沒有回過來瞧他一眼。

楚留香本來是希望她能好好走的,但現在她真的好好走了,楚留香心裏反而覺得有些發酸、發苦。

他本來一心希望她走,現在卻又希望她不要走得這麼快了--人人都說女子的心情不可捉摸,其實男人又何嚐不是如此。

楚留香盯著那扇門,好像希望她會忽然又推開門走進來似的。

門果然被推開了……

但從門外走進來的並不是溫柔美貌的石繡雲,而是條酒氣衝天、剛生出滿臉胡楂子的頎長大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