垂沙一役,唐昧殉國,楚軍被殺兩萬餘人。聯軍則乘勝繼續深入楚境,旬日之間,便拿下了垂丘(今河南省沁陽縣北)、宛城(今河南省南陽縣)、葉城(今河南省葉縣)大片土地。
麵對著來勢洶洶的四國聯軍,楚懷王嚇得不輕,莫說是四國聯軍,即便是秦或齊其中一國來攻,以楚國現在的實力,也是毫無勝算的,無奈之下,隻得向齊國求和,並把熊橫送去齊國為人質,此事才算平息下來。可憐那熊橫,剛從秦國逃了出來,卻又落入了齊國手裏。
熊橫質齊之後,四國聯軍退了,然楚國的噩運卻並未因此而終結,反而陷入了更大的內亂之中。
卻說那莊蹻領著十餘萬人馬,退至郢都外圍時,許是對楚國昏庸的楚懷王不滿,突地號召大軍舉兵起事,雖說未能說動三軍造反,卻也有三四萬人跟著他一路殺將過去,直至楚國都郢。由於當時城內都百姓也不滿楚懷王,由此裏應外合,被莊蹻一舉殺了進去。
莊蹻一起事,楚國便是徹底亂了,不久之後,楚國四分五裂,莊蹻與楚懷王形成了割據之勢。
垂沙之戰後,羋氏誕下一個男嬰,義渠王如獲至寶,看著床上的母子倆,宛若換了個人一般,一改昔日冷如冰霜的表情,竟是不住笑著。
羋氏看著旁邊躺著的嬰兒,臉上也散發著母性的光芒,心裏對義渠王的感情也逐漸發生了變化。若說之前純粹是為了牽製秦國西境的這匹野狼,此時此刻他們之間已然有了孩兒,他已是這孩兒的父親,心裏自然而然地對其生出了些情愫,便笑著對義渠王道:“你給孩兒取個名吧。”
義渠王應了一聲,低頭一想,說道:“便取名叫隼吧,希望他將來能如鷹隼一般,展翅長空,自由飛翔。”
羋氏看著嬰兒含笑道:“甚好!”
滿月之後,義渠王按照之前所說的,要將嬰兒帶去義渠,羋氏抱著孩子依依不舍,但同時她也明白,此子斷然不能留在秦國,便將其親了又親,垂淚道:“隼兒,非是母親心狠,母親隻是想讓你離開這是非之地,將來不望你做出多大的成就,隻期望你能自由自在、無憂無慮地活著!”
羋氏感慨一番,將孩子交給義渠王,又道:“須好生待他,不可使他受苦。”
義渠王道:“你隻管放心,我便是不要了性命,也護他周全。”
與義渠王作別後,羋氏著實傷感了多日。眼前時常浮現出那嬰兒白白胖胖可愛的樣子,心中愧疚不已。
這是數月之後的某一天,羋氏在花園裏與嬴稷對弈,羋氏執白子,嬴稷執黑子,黑白兩方經過一陣對決,最終黑子被圍了起來,左衝右突無望之下,嬴稷棄子道:“孩子棋藝與母親相比,相差甚遠也。”
羋氏盈盈一笑,“你猜猜看我下一步將如何走。”
嬴稷苦笑道:“孩兒已被母親團團圍困,母親如何下都是贏的。”
“贏有很多種。”羋氏半是認真半開玩笑地道:“一擊而勝是贏,狙擊圍困是贏,與之決殺以命相拚也是贏,如若是你,你選哪一種製敵之法。”
嬴稷想也沒想便道:“自然是一擊製勝。”
“這便是了。”羋氏微笑著落了一子,隻見這一子落下後,嬴稷右上方整塊地方都被控製了起來,失了大片地盤。
“一擊而中,此招甚妙!”嬴稷驚歎了一聲,忽而似想到了什麼,看了棋局一眼,抬頭說道:“母親今日叫我來下棋,想來並非是為無聊解悶兒的,可是想以此棋局暗示天下之形勢?”
“哦?”羋氏未作直接回答,把身子靠在椅子之上,說道:“你倒是說說當今天下之局麵。”
嬴稷略想了一想,說道:“在七國之中,原以秦、齊、楚為強者,今楚國在父王和母親的打壓之後,再無能力對秦構成威脅,不足道哉,倒是趙國與燕國有雄起之氣象,隱隱然與齊一起,在東北之處形成並駕齊驅之勢,孩兒以為,秦國要想稱霸天下,該是到了對齊、趙下手的時候了。”
羋氏笑著搖頭。嬴稷詫異地問道:“莫非孩兒說錯了嗎?”
羋氏道:“眼下之時局,確如你所言,以秦齊為強,燕趙漸成隱患。可畢竟這三國與我相隔甚遠,若是秦國發兵攻齊或攻趙,就不怕韓、魏、楚在背後捅上一刀嗎?”
嬴稷點頭道:“母親所言,確也在理,韓魏兩國今已親秦,莫非母親還要向楚國下手不成?”
“所謂百足之蟲死而不僵,楚國地廣人多,若是其再舉傾國之兵,力量依然不可小覷。”羋氏正色道:“若要想徹底製住楚國,還需用上一招。”
嬴稷看了眼棋局,恍然大悟,“便是母親適才所下的這一招嗎?”
羋氏道:“正是。”
§§第五章 武關挾王,計騙田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