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倩倩在相府落了戶,與岩然同吃同住。
岩然當天便見到了一五六,細問之下,除了一五六不小心睡著了之外,一無所獲。岩然心知柳倩倩可能別有目的,至於是什麼,隻要不是想嫁給她,就不算太大的問題。
岩然認為,既然身為安景第一才妓,有些手段和心機是在所難免的。而她自認為與柳倩倩沒有任何過節與矛盾,想要加害她也是不可能的。因此,岩然才會縱容柳倩倩落戶相府,與她同吃同住。
另外,還有一件奇怪的事情。當晚夜半更深之時,柳倩倩的身子變得寒冷無比,縮在一旁,瑟瑟發抖,嘴裏不住地呢喃。
到底呢喃些什麼,岩然並不清楚。隻是身旁傳來的寒意讓她無法忽視,隻好起身為她加床被褥。時值初秋,天氣微涼,蓋那麼多被子卻有些熱了。岩然隻蓋一床薄被,而身旁的柳倩倩卻蓋了兩層厚厚的棉被。盡管如此,柳倩倩還是瑟縮著。
岩然闔上眼睛,不去在意身旁的大棉團。睡了一小會兒,岩然還是沒有辦法安然入睡。掀開被子的一角,卻發現,柳倩倩的眼角濡濕一片。
走上青樓女子這條路,即便是賣藝不賣身,其中的艱辛可想而知。每個人心底,都有不可觸碰的灰暗。因為太過悲傷,隻好掩在角落。在這寂靜的夜晚,柳倩倩心底的灰暗,卻伴隨身體的寒冷,不知不覺間流瀉出來。
岩然的指尖一點,觸碰那黑夜之中微微閃光的珍珠。輕輕一舔,果然是鹹的!即便很孤單、很悲傷,岩然亦不會輕易流淚,似乎是不懂得,如何用鹹鹹地淚滴表達自己的難過。不懂得,卻拿眼淚沒有辦法。對岩菲是這樣,柳倩倩是這樣,以後,也會是這樣。岩然不明白,為何會如此害怕眼淚,似乎是印在骨髓之中的恐懼。
岩然自嘲地笑笑,估計沒有幾個人能抵擋眼淚攻勢吧,又何必為此耿耿於懷呢!輕歎,一手攬過,將柳倩倩抱在懷裏,棉被蓋在兩人身上。
似乎是感受到岩然身上傳來的溫暖,柳倩倩挪了挪身子,更緊地窩在岩然懷裏。
冷不防地打了一個顫抖,岩然皺眉,柳倩倩怎麼會這麼冷?
抱著柳倩倩過了一夜,等岩然第二天醒來的時候,身體已經僵硬了。
柳倩倩揚著彎彎的眼角,訕笑著給岩然捶腿揉肩。
不知為何,那一刻,岩然突然覺得,這一切,都是值得的!
“小然兒,這是什麼草?小然兒,我來吧!”在相府呆了十天的柳倩倩整天粘著岩然,還很自覺地為岩然取了個小名兒。
“倩倩,這不是草!”岩然翻了個白眼,什麼眼神麼,居然說她的八仙花是草,有誰家的草是這麼可愛的麼!有麼?有麼?
“小然兒,那這是什麼啊?”柳倩倩拿過噴壺,細細地為八仙花澆水。
“這個啊,是我最喜歡的花種呢?似一團團藍色的火焰,充滿生命的活力。”岩然抱著茶靠在躺椅上,一臉幸福地說著,嘴角微微翹起。
“真的麼?會有那麼美麗的花兒麼?那它什麼時候會開花?”柳倩倩細細地捧著葉子,愛憐地撫摸著,眼裏滿是憧憬。
“真的呢!曾經,有一院子的藍色火焰呢!”岩然看著晴白的天空,在那一片潔淨的空中,似乎看到了滿天的藍色火焰。
“是嗎?有一院子呢?在哪?”柳倩倩蹲在岩然身邊,好奇地問道。
“誰知道呢?”岩然輕輕吐出四個字,不再說話,僅隻是靜靜地仰望天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