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個人在十字路口分開,李雲生回去準備定金給金尊送過去,劉雨回去準備新戲。
這個時候的戲子就是站在台上唱戲,動作幅度不大,沒有後世那麼漂亮的身段。所以他邊走邊想,這事兒該怎麼辦,是先讓他們直接排戲,還是先教他們四功五法。
轉眼間走到了家門口,現在姚廣的家就是他的家,除了這個地方,他沒處可去。
推開門進去,見院子裏有不少男男女女,圍在一起說話,還時不時的點點頭。劉雨看著這些人,最大的頭發花白,像是已經過了花甲之年,最小的也有三十歲左右。剛才說了唱戲是仗著幼功瓷實,手眼身法步,這些基本功必須從小就練。成人的骨骼都已經基本定型,就算能練出來,有著一些僵硬和不協調。看著這群人,他心底冒出來一個聲音:“讓我教他們唱戲,這是要累死我的節奏?”
非新戲,不足以叫座,非新腔,不足以入時。
他原本是想唱《玉堂春》,凡是有功力的正旦都會也別看中這出戲,這出戲有個最大的突出點,就是在這個月上柳梢頭,人約黃昏後的時代,有著相同的共鳴。一個青樓女子資助趕考的書生應試,書生最終得中當了大官,不忘當初的恩親,最後有情人終成眷屬。屬於一個苦難的愛情戲,故事感人至深。
但是劉雨看到這群人後,也就隻有退而求其次唱《春秋配》了,其實《春秋配》也不錯,雖說不如《玉堂春》裏蘇三和王金龍愛的那麼轟轟烈烈,但勝在故事曲折離奇,百轉千回。這出劉雨演的是富家女子薑秋蓮,有這大量的唱詞和身段,尤其是從家裏逃出來的身段,非常的不好來。
“看來我要找點時間,把身段重新走一遍了。”劉雨苦笑的搖了搖頭。
“小雨回來了。”正在跟大夥說話的姚廣看見劉雨回來,連忙起身走過去道:“怎麼樣了?東西都備齊了嗎?咦,你的臉怎麼了,這麼紅,好像是被人打得……。”
“沒事。”劉雨攔住姚廣要伸過來的手道:“東西準備的差不多了,就差您的四梁八柱了。你別告訴我,這院兒裏的就是。”
“沒錯。”姚廣點點頭:“就是他們,有什麼不對的地方嗎?”
這群人從姚廣開班就一直跟著他走街串巷,這兩年姚廣沒唱戲,他們這群人隻能閑置在家裏吃老本。姚廣是角兒,唱戲掙的錢多,像他們這種人也隻能憑著手藝糊口而已。雖說姚廣時不時接濟一下,但總歸是自己掙的錢花起來才沒有後顧之憂,要不然剛送來點錢就花沒了,就是人家不說,自己這心裏都覺得別扭。所以姚廣上門找他們的時候,一個個都精神抖擻,有活幹了也就意味著有錢掙了,一個個換上新衣服來到姚廣家,等著他嘴裏說的那個小雨先生。
其中有一個過來花甲的老大爺,站起來三步兩步就走到了他們兩個人的跟前,看著劉雨很客氣的說道:“這位就是小雨先生嗎?”
劉雨看著他走過來的樣子,健步如飛、紅光滿麵、精神飽滿,暗在心裏驚訝,這真是過了花甲的老爺子嗎?
姚廣笑著介紹道:“沒錯,這個就是小雨先生。劉雨啊,這個是我清河班的顧師傅,專門拉弦子的。別看年紀大,這手上技藝可一點都不比年輕人遜色。”
“小子劉雨見過老先生。”劉雨雙手抱拳,把腰彎成九十度,給他深深的鞠了一個躬,這是因為劉雨看到了他雙手的虎口處,明亮且布滿了老繭。能在家閑置兩年,還能有這般的老繭,說明老爺子從來就沒有落下這門手藝,就憑著這份執著,劉雨就覺得自己應該給他鞠個躬。
“哎呦,可不當啊。”顧師傅見劉雨給鞠躬,嚇了一跳。如今的戲子地位連一個低賤的青樓女子都比不上,而他們這群人還要仰望戲子的鼻息活著,怎麼能受他這一拜,連忙把劉雨扶起來道:“小先生,這可千萬使不得啊。你說你們不唱戲,俺們這手藝也地方用,像俺這麼大歲數了,誰還要俺一把老骨頭,你能願意用俺們,俺們感激還來不及呢,怎麼能再你拜俺們呢,這可千萬不行。”
這個時候的人們思想單純,你敬我一尺我敬你一丈。那像後世,我讓你給我磕個頭你就得磕頭,你給我磕了頭才能顯得我的地位怎麼怎麼樣。可笑,這種人舉動在別人眼裏就像幼兒園裏的小朋友一樣幼稚。當然,也可能是小學生。
劉雨對這個老頭感覺不錯,笑道:“老爺子,我和姚大伯還有事要說,咱們一會再談,啊!”說完就和姚廣往屋裏走去。
顧師傅在後麵看著劉雨,嘴角一直掛著笑容。回到人堆兒裏,大家夥七嘴八舌的就問起來了。
“這是孩子就是小雨先生嗎,他怎麼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