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雨走在大街上,北風似鋒利的鐮刀一樣,刮的臉生疼,他隻能一會用手捂捂耳朵,一會搓搓臉,邊走邊道:“下回說什麼也不這麼晚回家了,真他娘的受罪,阿嚏。”
……
‘邦邦邦’
譙樓上鼓打三聲,現在已是二更天,黑夜靜悄悄的,劉雨凍的渾身打顫,止不住的打噴嚏。
‘唰唰唰’
快走到家了,路過老王的門口時,裏麵傳來了練功的聲音。
劉雨以為自己聽錯了,於是停住腳步,站在哪裏仔細聽,聲音確實是從老王家裏傳來的。他很疑惑的走到門口,透過門縫往裏看。
借著月光,看見老王手拿大刀,正在院子練功,刀背刀身通體發亮,三尺長的回首夜行刀在老王手裏被舞的虎虎生風,招式如驚濤拍浪,一招未斷又來一招,招招淩厲,刀刀綿延不絕,此時的老王猶如殺神一般。
劉雨在外麵都看傻了,原來老王的武功這麼厲害,此時的他神遊太虛,不知不覺打了一個噴嚏。
‘阿嚏’
“誰?”正在練功的老王沒想到外麵會有人,鷹一樣的眼睛死死盯住大門。
劉雨連忙捂住口鼻,轉身就想要偷偷溜走。
‘嘩啦’大門突然打開,老王從裏麵出來,左手向劉雨一抓,就把他給抓到了懷裏,右手把刀放在他的脖子上,劉雨大驚,連忙喊道:“王伯伯是我,我是小雨。”
老王聽著熟悉的聲音,把懷裏的人轉過來一看,真是劉雨,向外探頭左右看看,一把就把劉雨拽進去了,‘篷’又把大門關上。驚魂未定的問道:“你怎麼會在外麵?”
看著老王手裏的刀,劉雨嚇得直哆嗦,口吃道:“那個……我……我今天被成掌櫃給留下了,耽誤了一下……一下才回來。”說完咽了口唾沫,戰戰兢兢的問道:“您這是……?”
劉雨怕他突然會對自己發難,說話支支吾吾的,老王在心裏歎了口氣,紙終究難包住火,是緣分也罷,是機緣也好,隨手抓著劉雨來到屋裏。
屋裏很破,幾乎沒有什麼擺設,一張床,一張桌子,還有兩個衣櫃,便是老王的全部家當,當然還有院子裏的那輛破獨輪車。
……
宋真宗景德元年,遼國大軍南下,一路勢如破竹深入宋境,一直到澶州城下。遼軍鐵蹄一路上燒殺搶掠,害的無數人妻離子散,老王的家庭便是其中之一。
在這個揚文抑武的年代,老王沒有多少文化,僅憑著一身蠻力進入軍隊,想要報效國家。當時正在威虜軍服兵役的老王,聽聞家鄉遭到遼軍鐵蹄的時候,馬上就向上麵請求讓自己回去看看親人,奈何上麵不準。
老王便偷偷的從軍營逃了出來,一路往家鄉跑去,可是還沒等到老王到澶州郡的時候,兩國竟然談和了,結成兄弟鄰邦,這叫他怎麼能受的了,當即跑回村裏一看,到處屍橫遍野,自己的妻子以及兒女全部被遼軍殺了。
那一刻,他像個孩子一樣,哭的傷心極了。
美麗的家園頃刻間變成了修羅地獄,從那一刻,他與遼人有著不共戴天之仇。他發誓,這輩子隻為仇恨活著。那一夜,一雙腥紅的眼睛裏充滿了仇恨與憤怒。
經過多方打聽,他才知道,襲擊這個村子的人叫蕭朋義,是遼國蕭太後的族人。身邊高手數不勝數,想要取下他的腦袋,並不容易。
於是他拜訪名師苦練武藝,在一個黑夜,潛入蕭朋義的府中並且斬下他的頭顱,回來祭奠妻兒的亡魂後便隱姓埋名,在相州成了魚王老。
十幾年裏誰都不知道這個看起來憨憨厚厚的老頭,卻有著一身詭異莫測的功夫。
要不是今天被劉雨撞見,還不知道他要隱藏到什麼時候,或許是一輩子,或許是宋遼再一次開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