映初給太皇太後針灸,明帝就坐在一旁看著。
他的目光從映初靈巧的手指上慢慢滑到她袖口的一顆水晶扣,又沿著淡紫色的袖子移到她的臉上。
花映初五官生的精致,卻算不上絕美,宮裏宮外,能找到不少顏色勝過她的女子,然而她們留在他眼裏的,隻是流於表麵的浮影,隻有花映初真真切切的進入了他眼中。
一開始是厭惡,現在大概還是厭惡,這個女人在他眼中怎麼看怎麼不順眼,有時想幹脆毀掉算了,然後又覺得真毀掉了,會少了不少趣味。
“皇上,臣妾不知要花費多長時間,”映初被明帝的視線盯得渾身寒毛直豎,“皇上政務要緊,不如待太皇太後醒了,臣妾再派人請皇上過來。”
明帝難得的胡思亂想,就這麼被映初打斷了,他神色不善道:“你在趕朕走?”
後宮裏哪個女子不期望他多留一會,這個女人竟想打發他走!果然是越看她越不順眼!
“臣妾不敢,臣妾是怕耽誤了皇上的時間,既然皇上不忙,那就請皇上耐心等待片刻。”映初說完就閉口不言了,她剛才就不該開口,皇上樂意盯著,就讓他盯著吧,反正她也不會少一塊肉。
映初很快就無視明帝的視線,專心給太皇太後針灸了。每一次她給人看診,都不是完全依賴靈泉,也在認真的實踐所學的醫術。
她沉浸到自己的世界中,明帝手裏端著一杯熱茶,慢慢的將她從頭到腳評估了一遍,竟也不覺得無聊。
常順從外麵進來,看到這場景,心裏猛的跳了一下。他放輕腳步走過去,像是怕打擾明帝一樣,聲音極低的說:“皇上,皇後娘娘來了。”
明帝微一皺眉,把茶杯擱在桌上,起身走到外殿。
皇後儀態萬千的走進門,身後跟著一個拎著食盒的宮女。她剛要行禮,明帝就抬手免了她的禮。
“皇上,臣妾聽說郡君來救治太皇太後,想必太皇太後肯定很快就能醒了,”皇後臉上笑意溫柔,“臣妾於是親手做了一點清粥,太醫說了,太皇太後醒來之後最好吃些清淡好入口的。”
明帝道:“愛妃有心了。”
簡簡單單一句話,就讓皇後臉上笑容更深了些:“皇上,臣妾還熬了一盅紅棗乳鴿湯,皇上嚐一碗吧?”
這分明是衝著皇上而來,想要討好他。
明帝意興闌珊:“不用了,朕不餓。”
皇後眼中閃過一絲失望,又找了些其他話題,神色間皆是殷殷切切的戀慕和期盼。
“啟稟皇上,柳妃、靈嬪、秦貴人在外求見。”常順又來稟告。
明帝眼角一沉:“讓她們進來!”
三個各有特色的美人剛踏過門檻,外麵又有妃嬪到了。
“無需再通報,讓她們統統都進來!”明帝道。
沒多久,半個後宮的妃嬪都來了,口中皆關心太皇太後的身體,眼睛卻一直圍著明帝打轉。
明帝勾起嘴角:“你們如此有孝心,朕深感欣慰。正好熙和宮裏現在缺少宮婢,角落裏都積了灰塵,眾愛妃就為太皇太後盡些孝心,將熙和宮全部清掃一遍。”
眾妃嬪頓時都呆住了。
“怎麼?眾愛妃不願意?”明帝道。
她們哪敢說不,連忙都擠出笑臉說願意。
“皇後,你在這裏看著她們,誰打掃的不盡心,就是對太皇太後不敬,按宮規處置!”明帝冷冷道。
“臣妾遵旨。”皇後心裏鬆了口氣,剛才她驚的手腳都發汗了,若是她堂堂一個皇後打掃宮殿,日後就再無顏麵了。
眾妃嬪臉色發白,心裏懊惱之極,本來想在皇上麵前表現表現,卻沒料到非但沒討好,反而惹怒了皇上。皇上讓皇後監視,就是不準她們使喚奴婢,必須親自動手清掃。想都不用想,很快她們就會成為後宮的笑柄!
“擺駕禦書房!”明帝往內殿望了一眼,還真遂了花映初的願,他不得不先離開熙和宮。
出了大門,明帝望見不遠處又有幾個妃嬪過來,冷哼了一聲:“都是一群混賬!”
那幾個妃嬪走到近前,正要行禮,明帝就直接走了過去。
常順小心翼翼的勸道:“皇上,眾位娘娘和小主未必都是別有用心,很多人都十分孝敬太皇太後,這兩日,所有娘娘、小主都往熙和宮跑了不止一趟,後來太醫說太皇太後需要靜養,不宜被打擾,她們才沒有繼續來。”
“你不用說這些好聽,她們有幾分孝心,朕心裏清楚的很。”明帝道。所以他才懶得再選秀,隻是宮裏這幾十個女人,就夠讓他煩心了。
再漂亮的女人又有什麼用,除了爭寵就是爭寵,能有幾個像花映初那樣,既聰明又不纏人的。
走到原來那株紅梅樹的地方,紅梅已經被砍掉,連根都被挖走了,原地隻留下一片翻新的泥土。
明帝突然想起在祁國公府那一日,二月春雨沾衣濕,杏花如雪漫天飛,他心頭一動,道:“命人把這裏清理出來,種一排杏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