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眷戀女子(1 / 2)

天啟三十五年,正是一個鼎盛之年代。

可我對繁盛這個詞,還是一無所知。

我記得那個時候,我才十歲,才做完早課出來,一個師姐就給我一個饅頭,眸光中帶著一抹傷感之意,還是帶上輕和的笑道:“清曉,一會就有人帶你下山了,你要學會乖乖聽話,知道嗎?”

“師姐,你們不要清曉了嗎?”我咬著唇,眨著眼睛看著她。

她轉過臉,眼裏有些淚,張了張嘴,卻始終沒有說出什麼話來。

我把饅頭塞給她:“師姐,清曉不要這個了,清曉不走。”

“你要聽話,知道嗎?無論你去到哪裏,你都要記著,好好的愛自已,留在這裏,終不是個法了,安慈寺裏打雜的清婆一走,師父是不能留你的。”

我知道了,想起她,我又想哭。

師姐小心地抹著我的淚:“乖哦,不哭,清曉眉清目秀,不是和師姐們一樣,出家的命,我央著師父,把你送到好人家裏去。”

隻是生為女子,哪戶好人家會要呢?

我不是就被遺棄的嗎?就因為我是個女的。父母在拋棄我的時候,隻給了我半塊玉。

“清曉好乖的,對不對,清曉吃饅頭啊,吃飽一點。”師姐不舍地抱了抱我,難過的心情,盡寫在臉上。

我怎麼吃得下呢?咬著唇,硬是不讓自已的淚流下來。

安慈寺的人,是不會收留吃閑飯的,清婆死也不讓我出家,更不要我去化緣,她說清曉不是吃尼姑的飯。

一步三回頭,跟著一個陌生的男人下了山,遠遠地,但見那寺看得不清楚,迷糊成一團,我的淚,才滑了下來。

讓人賣的日子,那是我一生中,最無助的時候,我永遠不知道我明天會在哪裏?牙婆子把我賣東家做丫頭,可東家嫌我瘦小,硬是不要,西家嫌我不說話太倔,也不要。

我不知道我被賣了多少回,也挨了不少的打。倔強的我,還是活著。最後安定下來的日子,卻是賣給了一個公公之後。

一雙陰陽怪氣的眼睛看著我們好幾個排著,冰冷的拂塵托起了我的臉道:“叫什麼名字?”

“清曉。”

一邊一個小公公就拿筆登記了起來,然後挨著說。

“幾歲。”

“八歲。”我輕聲地說著,我怕他幽黑如鬼魅的眼神。

我看到過很多傷人的眼神,鄙視不屑,還有殘暴,就是沒有看到過,這麼陰冷無波的眼。

他陰柔地說:“倒長得有些姿色,到那邊站去。”

我們一起的,共有十個人。

那公公是在宮裏做事的,姓陰,可是從買我們的那一天後,他就沒有出現過。

在那秘密的地方,依水而建,遠看著,也是房子,隻是大了些,必也是他權勢過人,一直,都沒有人知道這裏養了很多的女令。

我想,應該是稱為女伶的,我們對他來說,沒有感情沒有什麼,他養大我們,隻是會送給男人而已。

我們管製得很嚴,隻能在規定的地方活動,沒有什麼地方允許去的,每一個人,卻都教以琴棋書畫還有各種各樣的技長。

雖然不知道為什麼要學,可是年長些,我就知道我的命運,不過是想借著這些才藝,好抬高一下身份。

我的心,就跟我的自由身一樣,被賣掉的那天,就不是自已作主了。

沉靜的夜,詭異地那般黑,帶著三分的心跳,大家都睡不著。

“我聽說,主人回來了。”一個女子坐了起來。

“一定沒好事。”另一個也坐了起來。

膽小的就想哭了:“要是真像她們說的,把我送給那些官史,要打我的,我怕。”

我推開窗,沒有月色的晚上,憑地添了三分冷。

天啟四十年了,我們都長大了,自已的姿色,如春日裏的花,各自妍放著。

而長大,並不是一件好事。陰公公養著我們長大,還是端看姿色的,要是差了點,就會使去做下人的事,養起來的,也未必就好。

俗語也有說:養兵千日,用兵一時。

即使他隻是一個公公,斷了很多的事非根,權勢的吸引力對於他來說,永遠是無止境的,去年的時候,我們看到,有好些年長的姐姐們,送出外麵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