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悟空!”
“悟空!”
……
“悟空悟空,悟空悟空。”
我睜開惺忪的眼,又眯住,深深地打了個哈欠,懶懶地用手揉著眼,沒好氣地問:“誰啊?叫一遍不就夠了?連著叫八遍,豬都給你吵醒了。”
“我是我啊。”
我彈掉粘在指尖的眼屎,席地坐起,看見一個禿了頂的糟老頭,其實也不會太老吧,看上去五十來歲,但總感覺他很老很老,恩,應該是心理作用。我半哈欠半問:“你剛才好像叫我……悟空?”
“是的悟空。”他點了下頭。
我伸出三根手指支著腦袋,閉上眼使勁想。
“俺想起來了,俺老孫,在等一個人,你就是那個,什麼什麼……唐僧吧?”我站起來活動活動筋骨,眼睛等著他的回答。
“我不是唐僧,我是玄奘。”他笑眯眯的看著我。
“一樣一樣,我記得觀音當時跟我說,我師父就叫玄奘。”我舉起手肘,將所有的慵懶集在一起,然後用一個懶腰把它們排了出去。收回手的時候我順帶鬆了鬆肩,道:“上路吧。”
“不一樣,不過說起來,也差不多。”他用食指和拇指搓撚著沒有幾根毛的下巴,把瞟在天際的目光轉到我的臉上,“你說上路,上個什麼路?”
“不是取經麼?……哎等等”我撓起後腦勺,“好像有點不對。”
半晌之後,我的眉凝了起來,“俺記得好像,俺當年就等到了五百年,五百年結束的那天,俺從晨星啟明,一直等到太陽下山,又直到星星都稀了,除了幾隻螞蚱和蝴蝶,連鳥都沒看見一隻。”我疑惑地看向他,“然後我又不知不覺地睡著了,這一覺,俺好像睡了,很久很久。”
“是的,已經過去很久很久了。”他點了下頭。
“雖然這裏環境的模樣已經完全變了。”我掃過四周又看向了他,“但看你的模樣,也就過了二三十年吧?你為何,此時才到這裏來?”
他往別處瞥了一眼,緩緩回來看著我,說:“已經過了很多很多年了,久到,花果山已經沒了樹,沒了猴子,也再沒有了一個地方,叫做花果山。”
他頓了頓,繼續道:“我不是觀音給你安排的那個人,我隻是碰巧也能做你師父,也能帶你取經。”他拍拍自己的小腿,拍去上麵的灰土。
我狠狠跺了一腳地,怒眼睜圓,道:“花果山都沒了,俺還取個屁的經啊!”
“取到經,你可以回到一個,有花果山的地方。”他用手摩著禿掉的頂。
“花果山都沒了,還怎麼回去?你這是欺騙俺的感情,你是和尚,怎麼還敢打誑語?”我惡狠狠的衝他吼著。
“這裏已經沒有和尚了,我的頂是不小心禿掉的,我是驅魔人。”他正了正衣襟,目光裏生出無法撼動的堅定,“可是我也,不會說妄語。”
我抽出金箍棒,狠狠豎在地上,用手指著他的鼻子,剛咬牙切齒出一個“你”字,一個土地仙從一旁蹦了出來,又難堪又誠摯地用雙手做著往下壓的動作,哀到:“息怒啊,息怒啊大聖!小仙這地界本來就不太安寧,你再跺一下地,就要地震啦,要地震啦!”
“來得正好!”我一把拎住他的領,“老土地,俺究竟睡了有多久?”